程洝掐滅了手中的菸頭,視線停留在她的臉上,問道:&ldo;送你去醫院?&rdo;&ldo;不用,您在外頭放我下車就行。&rdo;周合客客氣氣的。程洝沒有說話,發動了車子。他並沒有執意送周合去醫院,而是直接將她帶到了一家不起眼的麵館。停車打了一個電話後示意周合跟著裡頭的侍應生模樣的女孩子去換衣服。周合向他道了謝,這才往裡走。周合出來得很快,門口已經沒有了程洝的身影。胖胖的老闆講一袋子藥給她,說是程洝留下的。並詢問是否替她叫車。周合有那麼瞬間的失神,回過神來向老闆道了謝說了不用。外邊兒還下著雨,老闆又給了她一把雨傘。她倒未推辭,說自己明天就將傘和衣服還回來。走出了巷子,她在公交站臺前停了下來。看著暗黃的燈光下飄落的濛濛細雨一時沒動。如果她沒有猜錯,那會兒,程洝是一直在車裡的。周合的心沉了沉。她回去時戚姨已經睡了,她並不敢吵醒她,輕輕的開啟了門。戚姨的睡眠歷來就淺,她還未上樓她屋子裡的燈就開了,溫柔的喊了一聲阿合。周合趕緊的哎了一聲,怕被她看到自己臉上的傷,邊往房間走邊說:&ldo;您別起來了,有點兒累,我睡了。&rdo;雖是那麼說,戚姨還是起來了。敲了門問要不要給她做點兒宵夜。周合趕緊的說不用,說自己已經睡下。戚姨這才回了房裡。聽到腳步聲離開,周合鬆了口氣兒。過了片刻才去洗了澡,摸索著噴上了袋子裡跌打損傷的噴霧,又咽下了一片止痛藥,這才躺在床上。夜裡格外的寂靜,雨點打在窗欞上滴滴答答的。周合的閉上眼睛,腦子裡忽然浮現出在巷子裡戚京然說的話來。她蒼白的臉上空洞而麻木,久久的沒有再動一下。這一天發生的事情太多,她早已是疲累不已。沒多大會兒便閉上眼沉沉的睡了過去。從噩夢中掙扎著醒過來時外邊兒還是一片漆黑的,額頭上是冰冷密密麻麻的細汗。她翻坐了起來,過了好一會兒才擦去那些細汗。也不睡了,抱著雙膝就那麼看著外邊兒。 要不你教教我,什麼叫自重外邊兒泛起矇矇亮時,她找了衣服穿上輕輕的下了床。戚姨還沒有醒,周合儘量的不讓自己發出聲音。離開前將昨晚那包裡唯一的五百塊錢輕輕的放在小几上用杯子壓住,這才開啟門離開。臉上的傷太過顯眼,她在路口一家二十四小時營業的藥店買了一個口罩戴上遮住半邊臉,好在天氣冷了感冒的人多,倒也不引人注意。空氣冷冽,最近降了溫,過不了多久,這座城市就要下雪了。周合在綠燈路口停下,看著空蕩蕩的路口想起了戚姨的醫藥費來,在那麼一瞬間她壓抑得喘不過氣來。醫生已經早就已經說了,以戚姨的身體狀況,時間拖得越久,出現的變故就越多。她不停的打著工,但離醫生說的手術費的數字仍是差了一大截。而現在,那錢還被戚京然給動了。周合的拳頭握緊,隔了好一會兒又無力的鬆開來。抬頭看向了陰霾的天空。大抵是因為天氣冷的緣故,她忽的想起了許多年以前來。那時候的天,比現在冷許多倍。不過是一瞬,她就回過神來。走向了車站。周合最終還是沒能在第二天把衣服和傘還回去,學校實驗室那邊有事,直到週末她才有空去麵館。麵館裡並不像她那天晚上來時那麼冷清,忙得團團轉,胖胖的老闆親自收銀。周合最近都在找兼職,原本是還了衣服雨傘道了謝就要離開的。誰知道剛要走,忙中的老闆忽然問道:&ldo;店裡最近很忙,你需不需要找兼職?&rdo;沒人會冒昧的問這話。大抵是從她那寒酸的穿著上看出了她的窘迫來。周合太需要兼職,愣了一下,立時就答應了下來。老闆並不和她客氣,讓她過去學收銀。周合這些年打過各式各樣的工,收銀同樣是做過的,很快就上手。店裡的人手並不是固定的,忙的時候洗碗手腕擦桌子都得做。這些事兒周合都是做熟了的,手腳麻利。老闆並不苛刻,中午稍閒的時候給她說了薪水。考慮到她是學生,並沒有給她固定時間。麵館一般都是週末忙,讓她週末有時間就過來。薪水按時薪算。周合知道老闆是在特意照顧自己,誠懇的道了謝。老闆只是笑笑,揮手讓她去忙。再次見到程洝是在傍晚,彼時麵館已經快要打烊。他不知道是沒認出她來還是怎麼的,見著她並不驚訝,抽著煙懶懶的點了一碗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