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不用了吧。”陳星說。拓跋焱倒是很看得開,先是朝項述行禮,繼而讓人備了苻堅的車,說:“大單于請。”陳星意識到項述應該誤會了,以為拓跋焱是他小時候的總角,卻也不好說些什麼。項述自然也絕口不提,說:“想去哪兒?”上次前來,忙得不可開交,既要幹活又遇暗殺,這回總算可以領略一番長安風情了。“我想下車走走,”陳星說,“去市集?還是讓拓跋大人先回去吧。”兩人下了車,項述這才示意拓跋焱。“把狗遛一下,”項述朝拓跋焱說,“別讓它跑丟了。”陳星:“……”大單于駕臨,一夜間整個長安城已得到了訊息,今日苻堅御輦離宮,長安城裡胡人便爭先恐後來看項述,沿途所至,兩道不少人紛紛朝著項述行禮。項述起初還會說聲“也洛薩”,後來說得煩了,索性不理會了。街上的人越來越多,不少漢人也出來,爭相一睹項述風采。陳星於是不樂意了,看了幾眼項述,再看周遭,心裡開始不爽。兩人:“……”項述:“你當他們不存在就行了,想去哪兒?長安我也很久沒來了。”陳星拉著項述,朝漢人聚集的地方去,不片刻拓跋焱倒是會意,派了禁軍過來攔路,讓人別看了,大單于不喜歡被人看,人才少了些。不多時,來到漢人區,漸漸地不再被圍觀了,唯獨年輕男女,忍不住偷瞥項述幾眼。陳星本意只想逛逛,看見一些攤子上掛著手繩,卻不是秋社時的月貝,不過是些尋常裝飾,便停下來看了眼,項述則揹著手,站在後面。“先說好,”項述答道,“孤王沒有帶錢。”陳星哈哈哈地笑了起來,知道項述肯定帶了錢,不過是逗他玩。“我不想買,”陳星答道,“不過突然想到一個故事。”項述:“?”兩人並肩,在市集裡慢慢地往前走去。陳星想了許久,終於道:“在我們江南,有一個節日,叫作社日。在社日上有一個習俗,互相喜歡的人,會買兩串用月貝做的手繩,送給對方。”項述:“唔。”陳星側頭看項述:“有這麼兩個人,應該是互相喜歡,逛街的時候看到手繩,便買下來了……可是其中一個人等了半天,另一個卻遲遲沒有送他。後來啊,他問‘你要送給誰?’那人卻什麼也不說,把自己那串收了起來。”項述:“?”陳星疑惑道:“項述,你覺得為什麼他不說話呢?”項述一臉疑惑,想了想,說:“啞巴?”陳星:“……”陳星笑得肚子都痛了,倚在路邊,項述卻莫名其妙。陳星又解釋了一次,項述說:“誰付錢?”陳星說:“啞巴付的錢。”項述說:“這不就是送了的意思?錢都是啞巴付的。”“哦,”陳星恍然大悟,說,“是這樣啊。”項述又道:“興許啞巴心裡也不樂意,為甚麼不是前頭那人先送?”“啊,”陳星笑了起來,說,“懂了,你的意思是,啞巴等著對方送自己,心裡頭在較勁嗎?”項述隨手做了個手勢,意思是無所謂,愛怎麼理解怎麼理解。陳星又說:“為什麼不是啞巴送呢?他明明喜歡對方。”項述正色:“那女孩不就仗著……”陳星說:“男的,是個什麼都不懂的小孩兒,少年郎吧。”項述便“哦”了聲,想了一想,答道:“少年仗著啞巴喜歡自己,是以待他忍不住了先送,啞巴卻已表了真心,買下手繩,不就已是有意?喜歡是兩個人的事,何必這麼欺負人?”“這哪裡說得通?”陳星忽然就有點生氣了,說,“少年之前根本不知道!他也喜歡那啞巴!”“那他為何不說?”項述有點奇怪,怎麼說著別人的事,陳星突然就生氣起來。這人簡直是莫名其妙。“他覺得啞巴不愛他。”陳星想了想,說,“他……嗯,他得了病,也活不長了。”項述皺眉道:“怎麼亂七八糟的條件越來越多了?先前怎不一次說清楚?”陳星:“感情的事,哪裡說得清?算了!”陳星要被項述氣死了,項述卻十分疑惑,問:“怎麼了?”本來還好好的,突然就翻臉了,這小子是不是有病?項述快步追上,打量陳星:“你……”“我沒有病!”陳星馬上澄清道,“少年也不是我,這事兒是我聽回來的。”“那你氣什麼?”項述道。陳星馬上笑道:“有嗎?我沒氣啊。啊,都到這兒了,不如等馮大哥出來見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