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這無緣無故的恨之下, 車羅風對他又有幾分敬畏。“他是我的安答, ”項述朝陳星說,“柔然族長,車羅風,你倆多親近親近。”陳星笑道:“好啊——”車羅風:“……”項述剛回到皇宮,安頓了陳星之後便去詢問相關事宜, 扔下車羅風與陳星,在主殿內面面相覷。“你是漢人?”車羅風明知故問道。“對啊——”陳星又笑道,一邊躬身整理行李,一邊說:“手無縛雞之力的漢人,安答,您最近肚子疼嗎?”車羅風:“???”陳星誠懇道:“我是大夫,看你臉色不大好,推測你可能會腹痛。”車羅風原本很正常,被陳星這麼一說,肚子突然就有點疼了,隱約間竟是像被抓了般。臉色青一陣,白一陣的,張了張口,卻說不出話來。“我……我不是你安答。”車羅風上前一步,冷冷道,“你與述律空,是怎麼認識的?”陳星正檢查藥包,聞言直起身,車羅風伸出手,想挑陳星下巴。“走開!”肖山從旁出現,手上兩把精光閃爍的爪子互相敲了敲。肖山系著一條領巾,上身赤裸,面板曬成了小麥色,身材隱約現出少年郎的瘦削肌肉,下身一條長褲,褲前圍了一條獸裘長裙,清河公主臨走前還給他梳了鞭子。肖山朝車羅風威脅地露出犬齒,除了項述,他幾乎不讓別人靠陳星太近。車羅風:“你……你又是什麼東西?你才走開!”車羅風不知為何,竟是對這個頭尚不到自己胸前高的小孩充滿了恐懼,一上來氣勢就弱了幾分,竟不由自主地退後半步,色厲內荏道。“要講禮貌。”陳星朝肖山說,“說了多少次,不要總是一言不合,就把人抓得肚破腸流的。”肖山攔在車羅風與陳星身前,抬起爪子,霸氣地指著他,說:“退後,否則把你腦袋抓下來。”車羅風頓時怒不可遏,吼道:“你是什麼東西!給我滾出去!這是我的地盤!”陳星正要開口,肖山卻比車羅風聲音更大,清亮的少年聲驀然道:“該滾的是你!”“這是我的地盤!”肖山冷冷道,“我是呼韓邪後人,伊圖邪山!柔然人,你又是什麼東西?”說著,肖山手上拈著一枚根部赤紅的纏金帶玉雕牙,朝車羅風出示,威脅道:“認得它麼?”陳星:“……”車羅風頓時驚了,又退了半步,只因肖山手中所持,稱作“金翎龍牙”,金翎乃漢元帝所授,龍牙乃呼韓邪單于掌管的匈奴印信。象徵漢人所承認的,匈奴王權嫡系。陳星不是第一次看見這東西了,從前肖山一直帶在身邊,但胡人稀奇古怪的裝飾總是很多,阿克勒王甚至全身掛滿項鍊蜜蠟等裝飾,陳星便也沒多問。“你……你也是大單于?”陳星傻眼了,朝肖山問,心道不好了,這下多半要打起來了,肖山與項述竟然都是大單于!真要打起來的話自己幫誰?“不是,”肖山朝陳星說,“我是單于,小的,一般的那種,小單于或一般單于。”車羅風旋即反應過來,咬牙切齒道:“小賊,從哪裡偷來的東西?”就在此時,敕勒川各族的族長們全來了,一見雙方對峙,便隱約猜到想必又是性子桀驁暴躁的車羅風在尋人不是,正要勸和時,匈奴族長一見肖山手中印信,頓時大驚道:“此物從何處得來?”霎時匈奴部中數族,馬上圍住了肖山。項述也來了,一瞥肖山,說:“終於按捺不住,打算歸族了麼?”陳星心想原來你早就知道?別人認不得金翎龍牙,項述是大單于,總該識貨的。肖山答道:“你安答欺負陳星,否則我也不會說話。車羅風!你現在站的地方,是我先祖所建,哈拉和林,是我們匈奴人的都城!若非盧渾單于釋放你柔然人自由,如今你們還是我們的奴隸!”霎時殿內所有人臉色都不自在起來,柔然人確實曾是匈奴人的鍛奴,自呼韓邪之後,盧渾大單于釋放柔然人,才終獲自由。項述沉聲道:“閉嘴!我不管你現在是不是匈奴單于,肖山,匈奴人既入了敕勒古盟,便須聽我號令……”“算了,”陳星說,“沒關係,肖山。”肖山於是不說話了,項述又看了眼車羅風,眼帶責備之意,車羅風明顯已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給搞懵了,一時半會兒回不過神來。項述一抬手,阻住陳星話頭,接續道:“……他們是否承認你身份,乃匈奴族中之事,我不來多管閒事。但今日既在盟中,外敵壓境,便須得摒棄前嫌,共同抗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