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好大驅魔師這時候醒了,”謝安說,“我一個老年人都不睡午覺,你們這些小夥子,怎麼個個都這麼困?”馮千鈞道:“這才剛入夏,不睡覺做什麼?建康太熱了,夏天正乏。”拓跋焱無論什麼時候都一身武袍正服,衣冠堂堂,神情卻有點呆呆的。這是他第二次在南方度夏,卻也實在受不了,以手反覆松領子,說:“確實有點。”新垣平找了位置,隨處一坐,笑道:“總算醒了,還以為你會像賈生一般,睡個好些天。”“賈生?”陳星詫異道。“賈誼,”新垣平說,“不知道他的事兒,有沒有流傳下來,我們那一代的心燈執掌,原是他來著。”“賈誼!”謝安頓時激動了,朝陳星說,“賈誼是你家祖宗?”陳星也是滿臉茫然,新垣平隨口解釋道:“他原本身體就弱,恰好命中得了心燈,又缺護法扶持,不久後就撒手人寰了,現在看來,你倒是耐得住。”“心燈究竟是什麼法寶?”項述朝新垣平說,“我知道心燈會燃燒三魂七魄之力。陳星從前亦受過不少傷,以後會不會也被影響?”“你們為何不做法力共燃?”新垣平似乎有點詫異,說道,“我看陳星祭心燈時,你才幻化為光耀護法武神,心燈一撤,你便成了凡人,為何不用共燃來直接引動力量?”項述從前是試過的,但這一行為導致了陳星直接吐血,其後便再也不敢亂來,必須讓陳星自己控制,於是他朝新垣平解釋一番後,新垣平哂道:“懂了,萬法歸寂這三百年裡,連著許多修煉的訣竅都沒了,你們才不知如何運用,稍後下來我再教你,大夥兒先忙正事罷。”新垣平輩分太高,他說話時,眾人都不敢貿然打斷。直到此時,陳星便道:“好罷,我看……新垣平前輩,要麼這大驅魔師還是你……”新垣平馬上擺手,眾人紛紛道:“還是陳星當著罷,別再折騰了。”陳星才不情願就範,新垣平又道:“協助你們解決兵主之禍後,我就得走了,自然能幫忙的地方,還是會幫。”項述又道:“經過王子夜攻打驅魔司後,為了保護司內法寶、人員安全。我擅作主張,與謝安商議後,找到古書上記載的竅門,於東山方圓近五里區域中,設計了一個禁靈的法域。就連新垣平前輩,也不能在此地幻化成蛟,但有些神器,像穿雲箭、心燈等等,受魂魄、意念控制,與靈魂相合的認主法寶,仍可使用。其間若有不便,敬請諒解。”眾人都點頭,紛紛道理解的。陳星倒不知拓跋焱那名喚穿雲箭的法寶這麼厲害,但仔細想來,這也意味著除了他與項述能在司內藉助心燈,還有一名守衛乃是拓跋焱,他有足夠的許可權以應對不時之需,交給他,陳星也是放心的。陳星點頭,看了眼謝安,說:“那麼,大夥兒來談談罷,現在是什麼個情況?”謝安做了個手勢,鄭綸便起身解開架子上的封印,取來落魂鍾放在陳星面前。陳星拿起來看了一眼,點了點頭。“王子夜的三魂,”馮千鈞說,“全被咱們用落魂鍾吸進來了。”“找個合適的地方,”陳星說,“把他的魂魄放出來?說不定還能淨化他,再問他點事。”王子夜被拘,這可是蚩尤手下的頭號混賬,他一定知道許多事,亦說不定能對他們接下來如何對付蚩尤,有所啟發。新垣平說:“王亥的魂魄力量太強,須得好生計議一番,以拘魂陣法鎖住,才好細問,其次若貿貿然放出來,不是被天脈吸走去輪迴,就是轉身逃了,甚至另找人一附體,也看不出是誰,反倒橫生麻煩。”眾人都道說得是,新垣平畢竟曾是大驅魔師,又是萬法鼎盛時修煉出來的,自然熟讀書卷,那天陳星看他隨手便以滄浪珠調來淮河之水,形成水幕抵擋魔血,只要有了這名生力軍,想必接下來大夥兒會輕鬆得多。“拘魂陣法?”項述皺眉問。新垣平點了點頭,說:“這幾日裡,我翻看了下你們的典籍,許多在我們那時稀鬆尋常的法術,三百年後想來大多失傳,假以時日,須得讓溫徹慢慢地替你們補上。”“對了,”陳星這才想起來,問,“溫徹呢?”新垣平又道:“稍後再說,待會兒還得請你幫我一個忙。”謝安笑道:“有前輩在,我們都是班門弄斧了。”新垣平謙讓道:“也不盡然,心燈有心燈的明光,各位也有各位的長處,何況三百年裡法力消隱,能修煉到這份上實屬不易。”說著又示意眾人繼續。項述想了想,問道:“鬼王到哪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