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駕!”項述一催馬匹,加快速度,如同在雪原上飛馳一般,陳星打了個呵欠,抱著項述的腰,又睡著了。這一刻他差點就忘了項述是敕勒盟的大單于,半睡半醒間,只記得他是那名自己等了很久、也找了很久的護法武神。彷彿他一輩子也在等待著陳星,為他而生,他們點起心燈,照亮了塞北昏暗的夜,在風裡馳向神州大地的盡頭。薩拉烏蘇河畔,茫茫風雪中,項述將馬留在岸邊,叫醒陳星,放下盾牌,讓他踩在盾上等著。陳星一臉茫然,睡眼惺忪,回頭問:“什麼?”“馬過不去,冰太薄了!”項述答道。陳星:“??”只見項述先是走遠,繼而朝著陳星飛奔而來,於空中一躍,從背後抱住了他,藉助那衝力,側身帶他一滑。“嘩啦”一聲,兩人踏著盾牌射進了河面,陳星駭得大喊,項述風馳電掣,那力度掌握得剛剛好,所經之處背後冰層頓時破開,沿著他們滑過的方向紛紛碎裂,兩人卻平安無事。薩拉烏蘇冰水沖天而起,狂風吹過,那一刻陳星彷彿聽到心底響起了某種聲音。眨眼間項述成功一步上了河岸,陳星迴頭望去,湍急河水再次衝來,已擊散了碎冰。“你膽子太大了!”陳星說,“掉下去怎麼辦?”項述隨手將盾一背,拉著陳星涉雪而去,陳星迴過神,見項述仗著自己輕功了得,越想越是後怕。“你怎麼這麼囉嗦?”項述不耐煩道。不遠處出現了臨時的帳篷群,阿克勒人的營地到了,有人見項述,便馬上吹號,族王正焦急等候,立刻率領一眾武士出來檢視,見是項述,頓時紛紛大喊起來。一刻鐘後,阿克勒王帳中,項述喝著奶茶,與阿克勒王敘話。陳星用燒酒洗過手,準備到另一個小帳篷內,去給王妃接生。阿克勒王是名近五十的魁梧壯漢,神情兇惡,卻對項述十分恭敬。陳星看了眼王妃,發現情況已經有點危險了,過了一天一夜,再不生下來恐怕母子都保不住,趕緊回來找丹參與強心的藥物。“萬一撐不住的話,”陳星道,“我保王妃了。”項述朝阿克勒王說了兩句,兩人一同點頭,翻譯道:“保住王妃。”項述放下茶碗,要去幫忙,陳星卻讓他留下,看阿克勒王表面上若無其事,發抖的手卻出賣了他。王妃臉色慘白,幾名族婦在一旁幫忙,草原上的生產當真是件提心吊膽的事,較之南方漢人更危險。陳星給那阿克勒王妃灌了藥,又紮了針,眼看她氣色稍恢復了些,注視陳星,說:“你……你是……”“我是大單于的朋友。”陳星握住她的手,說,“你居然會說漢語?王妃,努力一把。”“項……項語嫣的孩兒,在……哪裡?”王妃疲憊道,“他也來了嗎?”“項什麼嫣?”陳星迴過神,意識到這個說法,是項述的母親?!是漢人?果然,項述一副漢人長相!“你倆認識?”陳星詫異道。“你……也是漢人,”王妃握著陳星的手,“你叫什麼名字?”陳星正要寒暄幾句,卻回過神,忙道:“現在不是閒聊的時候,專心生孩子,生完再說……王妃,來,用力!”王妃披頭散髮,使力,慘叫道:“啊——”“不好意思,王妃,我要逾禮一下。”說著,陳星祭起心燈,按在了王妃心脈處,白光亮起,護住她的心脈,又輪番上了針,陳星能用的手段全用上了。足足半個時辰後,族婦們欣喜地喊叫起來。陳星說:“奏效了嗎?她們說什麼?”“頭……頭出來了。”項述在帳外翻譯道。陳星:“外面冷,你們回去喝茶。王妃,繼續努力!你要成功了!”外頭已圍了一大群人,滴水成冰的天氣,陳星渾身汗如雨下,改針,施針,又給王妃喂藥,催動她最後的一點意志,直到嬰孩啼哭聲嘹亮響起,陳星才如釋重負,險些就虛脫了。又一刻鐘後,陳星在阿克勒王帳中,噸噸噸地灌了大半壺奶茶,累得直喘氣。阿克勒王與王妃母舅家人親自過來,朝陳星道謝,陳星要歸還謝禮,項述卻擺了擺手,示意不要客氣。“匈奴人送人的東西若被退回,會視為屈辱。”項述說。陳星只得不客氣收下了,外頭的雪越來越大,至少得等到明日,才好渡河回敕勒川。阿克勒王清出一個溫暖的帳篷,佈置妥當,燒起炭火,讓兩人先行睡下。一夜過後,外頭已近乎演變為雪暴,昏天黑地的,不辨日夜,於是項述又帶著陳星往阿克勒王帳中飲茶,吃烤肉敘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