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千鎰從廢墟中緩慢升起,全身彷彿再次發生了變異,兩眼開始朝下淌著紫黑色的血液。馮千鈞望向高處,悲痛喝道:“住手!哥哥!”拓跋焱喊道:“抵擋不住了!快想辦法!”馮千鈞斜持森羅刀,一聲悲痛大喊,黑火再次從全身迸射而出,緊接著整個未央宮中,乃至長安城內所有的樹木拔根而起,化作漆黑枯樹,朝著含光殿衝來。項述一驚,正回頭望去,陳星卻道:“他恢復理智了!”馮千鈞彷彿已能駕馭被怨氣煉化後的森羅永珍,未央宮前已化為枯萎樹人與影子武士的戰場,三人壓力隨之一輕。“不愧為馮家人,”馮千鎰飄浮空中,輕描淡寫道,“你終歸有一天,要向吾主獻出這把刀……”“住手罷!”馮千鈞喝道。馮千鈞雙目帶著憤怒,又是一聲狂喊,黑火飛速竄起,藤蔓隨之從地底現身,朝著空中的兄長飛射而去。項述當即一步躍上藤蔓,從藤蔓上飛奔而去,陳星馬上祭起心燈,只見項述飛身在半空之中,後仰,雙手持劍,身形成為一個漂亮的弧,手中巨劍閃耀光輝。“……在這之前。”馮千鎰閉上雙眼,竟是放棄了所有的抵抗,張開雙手。項述一劍劈下,馮千鎰肉身頓時筋斷骨折,護身黑氣被心燈之光所破,從空中轟然墜下。同一時間,整個未央宮內所有的影子武士失去怨氣支援,盡數被樹人所絞殺。馮千鎰如斷線風箏般墜下地面,發出一聲悶響,兩眼望向天空。項述落地,馮千鈞收刀,拓跋焱收戟。陳星全身劇痛,已搖搖欲墜。馮千鎰拼著最後一點力氣,說道:“太早了……怪就怪我,太心急……”接著,馮千鎰全身一陣怨氣散開,雙目圓睜,就這麼死了。陳星衝上前去猛烈搖晃馮千鎰,喊道:“哎!別死啊!你給我醒醒!”該問的還沒問到,也沒了證據,回去要怎麼交代?!拓跋焱忙拉住陳星,畢竟馮千鈞還在一旁,兄長初死,生怕他一時衝動,不受控制。項述則始終提防著馮千鈞,馮千鈞很快便恢復如常,歸刀於鞘。“你哥死了。”陳星朝馮千鈞說,察看馮千鎰的瞳孔,業已擴散。馮千鈞走出含光殿,只見曙光初現,照耀著空無一人的長安,偌大未央宮中滿是屍體,馮千鎰死後,影子武士身上的盔甲盡數化作黑氣消失,恢復了白骨與爛肉,森羅刀所召喚出來的樹妖將活屍絞得零零碎碎,斷肢滿地,所餘無幾的少數半身折斷的活屍,尚在掙扎。距逃出長安,又是一夜過去,破曉時分,阿房宮外的平原上,活屍大軍終於浩浩蕩蕩趕到,但就在日出那一刻不知為什麼,卻失去了集隊進軍的陣形,漫無目的地到處啃食,如同不受控制的野獸一般。大秦軍隊傾巢而出,攔在了皂河前,點燃火箭,一頓亂射,引燃活屍,又分出兩翼,左右包抄,將三十萬活屍圍困在包圍圈內,朝著河畔中央區域驅逐。是時尚有從長安城中逃亡而出的最後一批百姓,混在活屍群內,既要躲避活屍,又要躲避軍隊的亂箭,不住朝外苦苦哀嚎,懇求秦軍放人離開。“報——”苻堅一身帝鎧,早已嚴陣以待,不待探報開口便已知其所述之事,厲聲道:“一個也不許放出來!但凡被咬傷抓傷,全部趕到包圍圈中去!”王子夜與眾文官在旁觀戰,皂河東岸,哀嚎震地,怨氣沖天,黑壓壓三十萬活屍,數目較之軍隊甚至更多,仍在下意識地四處突圍,場面當真壯觀無比,更有軍隊士兵在對抗活屍時遭咬傷,下一刻回頭,已在慕容垂的嚴令下,遭到自己人驅逐進活屍群中,眨眼間被活屍一擁而上,扯得粉碎啃食。王子夜道:“陛下,差不多了。”包圍圈逐步收攏,方圓十里內的活屍,被全部趕到了指定地點中央,苻堅背後的阿房宮下,一河之隔,存藏於庫房中的攻城用拋投機業已就緒。苻堅舉起帝王劍,喝道:“齊射!”晨暉之中,河對岸的拋投機全部發動!火罐鋪天蓋地,朝著包圍圈中飛去!火油墜地,炸出無數紅雲,成功點燃活屍群,一陣東風吹來,火勢飛快蔓延。整整一里方圓內,燃燒起來的活屍受激,瘋狂朝外擠去!“守住!守住!”大秦各將軍縱馬飛馳,士兵立起盾牌,堅守包圍圈,裡三層外三層,擋住突圍的活屍。烈焰滾滾,在那烈火之中的無數人形撲著火焰,狂衝亂撞,嘶吼陣陣,一時竟分不出燒的是人,還是那號稱“魃”的妖怪。不由得令人心生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