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居然被他照顧了……三個月嗎?!”陳星已經不知道該如何評價了。項述拿著粥進來了,謝安又道:“你好好休息,好,醒來就好!太好了!肖山,陳兄弟剛醒,你要麼讓他休息下?”肖山躺在陳星身上不動,謝安只得自己告辭,肖山於是就滾到臥榻裡面,大剌剌地翹起腳,枕上手臂躺著。項述道:“吃點粥。”陳星說:“我居然睡了這麼久?會稽已經沒事了嗎?”項述“嗯”了聲,要喂陳星,陳星忙道:“我自己來罷。”項述也不堅持,便在旁邊看著陳星進食,陳星一時只覺手臂虛軟無力,知道這是久睡後的病症,假以時日,多活動後,自然就會慢慢好起來。陳星只覺得自己餓得可以吃下一頭牛,奈何只有粥,粥就粥吧,比沒有的好,喝過以後摸摸肚子,項述又說:“謝道韞讓你先吃流食,過得數日再恢復飲食。”“你這三個月裡……”“我這三個月裡……”兩人同時說話,又忽然都不吭聲了,項述示意陳星先說,陳星嘴角抽搐,本想說這三個月裡給你添麻煩了,又怕項述生氣,反正如果項述生病昏迷,自己也會這麼照顧他,倒也無所謂。“沒什麼。”陳星搖搖頭,笑了笑。項述說:“你做夢不?就什麼都不知道?”陳星倒是完全沒感覺,彷彿只是睡了一晚上,唯一的夢就是看見蚩尤心臟的那一刻,但他懷疑這並不是夢,於是朝項述解釋過。“魃王好像,已經全部伏誅。”陳星還記得昏迷前,最後看見的一幕,雖然付出了慘痛的代價,卻依舊除掉了魃王們,只不知司馬瑋是否也死了。項述點了點頭,說:“如無意外,目前就餘下屍亥,還不清楚身份。”六名魃王已經被他們親手解決了五個,唯獨被雷劈的司馬瑋尚不知死活,屍亥埋伏在南方的棋子也被拔掉,陳星曾經覺得前途荊棘遍佈,要走過去很難很難,但不知不覺,他們居然也做了這麼多事。肖山側頭,看著陳星,陳星摸摸他的頭,又說:“張留被奪走的法寶,也回收了三件,陰陽鑑、猙鼓、落魂鍾。”無論屍亥躲在何處,這都是相當大的進展,三個月過去,距離自己的死期又近了一步,兩年前也是這麼一個秋天,陳星離開華山,前往襄陽。如今屈指一算,還有近兩年,說不定在歲星離開、自己身死之前,興許還真的能解決屍亥。“那頭青蛟竟然就是新垣平!”陳星又想起會稽城內的一幕,實在唏噓不已。“就不能說點別的嗎?”項述開始不耐煩了,說,“你怎麼滿腦子都是這些事?”陳星笑了起來,說:“啊?要說什麼?”項述眉頭深鎖,說:“我以為你再也不會醒了。”肖山沒來由地吹了聲口哨,陳星忽然覺得肖山這口哨,彷彿有什麼奇怪的意味在裡邊,當即懷疑地看著他。肖山從床上跳下來,走了。“肖山?”陳星道。項述一瞥肖山,又朝陳星說:“心燈從今以後,不許再用。”陳星說:“怎麼不用?萬法歸寂,唯一的法力就是心燈了。否則呢?現在定海珠下落不明……”項述不悅地打斷道:“再這麼下去,你會死!”陳星笑道:“我有的選嗎?哎,護法,我才剛醒來,就要吵架了?”項述只得作罷,兩人一時又不作聲了,幸而不片刻,馮千鈞來了,顯然午覺剛睡醒,衣服都沒穿齊整就朝謝府上跑,見陳星醒來,於是好生熱烈寒暄了一番,項述與陳星之間那沉默的氣氛才漸漸被化解。“你這心燈當真太厲害了,”馮千鈞說,“只是這麼一下用完,得睡上三個月,下回可得怎麼辦?”陳星剛被項述責備完鬱悶著,口氣便稍有強硬:“該怎麼辦怎麼辦,只要能除掉屍亥,再大的代價也是值得的不是麼?否則我獨自活著,又有什麼用呢?蚩尤復生了,大家活不成,我還不是得死,也沒啥區別。”項述聽到這話,不發一言,起身走了。陳星目送項述離開,心裡忽然有點難受,他知道項述生怕他心力衰竭而死,可他又有別的選擇麼?“要是找到了定海珠,”馮千鈞說,“是不是你就輕鬆多了?”陳星說:“是這麼說,雖然對心脈仍有影響,但起碼不會傷到魂魄。我現在覺得,許多事,彷彿都是有老天註定的,心燈指引我找到項述,是。發現屍亥的計劃,一路這麼走來,消滅了他的魃王,也是。”馮千鈞笑道:“倒也對,你不是有歲星護佑麼?吉人自有天相,見招拆招,總能破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