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猛在世時,大秦如疾馳的馬車,一掃晉年間積弱疲敝的景象,愈戰愈勇,十年間未有敗績,苻堅亦成為了不世出的戰神。秦國亦成為了天下最有生機的國家。苻堅常將王猛比作諸葛亮,引為知己至交。奈何王猛只活了五十歲便撒手而去,去世時苻堅亦遭受了重大打擊,兩鬢霜白,及至一年多後,方漸漸走出來。“嗯。”陳星想的卻是另一件事。“方才你所見的王子夜,”苻堅說,“乃是他的族弟。”“哦?”陳星再扎針,連著在苻堅背上施了十來針。苻堅又自言自語道:“你與景略長得半點不像,但不知為何,朕看到你的第一眼,便想起了他來……”“也許吧。”陳星扎完針,朝苻堅笑道,“因為王猛是我師兄,我倆在同一位師父門下學藝。”苻堅豁然,及至此時,方爆出一陣大笑,絲毫不懷疑陳星所言,連聲道:“原來如此,原來如此!”陳星解釋道:“自打入師門後,我只見過師兄兩次,話也說得不多。一次是建元五年……”苻堅說:“不錯,那年景略助我擊敗恆溫前,回了一次華山。”陳星“嗯”了聲,又說:“一次是建元六年。”苻堅說:“景略與我在霸上作別,攻伐鮮卑慕容氏,大敗敵軍。”這兩次是陳星唯二見到大師兄王猛的機會,只因王猛面臨神州大運到來之際,難以決策,歸往華山,朝師門請求開示。在陳星記憶中,大師兄是個豁達開朗的人,待他也很親切,但那時他終究還小,留不下多少深刻的記憶,只記得師兄與師父所談之事的零碎片段。“陛下不要動,”陳星按著苻堅背脊,說,“還有幾針。”“同門吶。”苻堅聽完陳星解釋,若有所思道,“師父已經去世了,當真可惜。那,你與朕的大單于,是否已有婚約?倒是門當戶對。”陳星:“……”苻堅:“輕……輕點。”“陛下,”陳星帶著威脅的聲音,稍稍靠近些許,說,“我和他不、熟。連朋友都不是!”為什麼每個人都以為自己與項述有什麼不可告人的關係??!!陳星簡直沒脾氣了,難不成因為他是項述帶進宮來的?然而仔細一想,自己對項述有相救之恩,項述又千里迢迢,把他帶到了長安,也難怪苻堅最開始就誤會了兩人關係。苻堅說:“唔,不是就不是,你不要衝動。”陳星扎完最後兩針,說:“好了,陛下不要動。”苻堅又說:“你既然是景略的小師弟,離開師門,來到長安,想必也是為了安身立命,你對大秦,有何看法?”陳星簡單收拾了一下東西,坐到一旁,答道:“只是過路,不久後我就得走了。”苻堅忽然有點詫異,問:“欲往何方?”陳星攤手,笑道:“不知道。”苻堅趴著,稍稍側頭,又問道:“你與述律空約好的?”陳星:“我與他沒有關係,陛下。”苻堅生怕陳星又要捉弄自己,忙示意好好,我們先不提這事,尋思片刻,又問:“陳天馳,你認為清河公主的表弟,我麾下散騎常侍,那名喚拓跋焱的小子如何?”書房外,拓跋焱尷尬地咳了一聲。陳星:“……”“陛下,”陳星誠懇道,“您身為皇帝,日理萬機,為什麼會閒著沒事幹,要來給我說親?還是說男的親事?”苻堅說:“大單于與拓跋小子,俱是朕的好兄弟,為兄弟說門親事,有什麼問題嗎?”“沒有。”陳星馬上改口道,“可是說親也是找女孩子吧!”苻堅又笑了起來,解釋道:“今年入秋,朕就準備頒一條新的法令,天下男子之間,俱可成婚,在婚事上,不必再受禮法約束。”“聽說了。”陳星百無聊賴道,“可我……”苻堅做了個手勢,打斷道:“你別看拓跋小子平日不顯山不露水,卻是大智若愚,聰明通透,年輕人,小事偶有冒失,這沒辦法,大事卻從不含糊。你若願意嫁他,當是良緣美事,何不就此留在朝中,為我效力?你與焱兒一文一武,又是朕親自指婚……”陳星:“我……”陳星有點想趁著扎針不能動的機會,直接給苻堅一巴掌,但忽然心想不對,尋常百姓,得帝王指婚,嫁給朝中最為得寵的三軍統領、四品武官、青年才俊,乃是何等天大的幸事?!自己家世再如何,眼下也只是一介草民,且別說百姓了,就算官家子弟,苻堅開了口,自然也是感激涕零,哪裡有拒絕的道理?陳星深吸一口氣,笑道:“大家都是男人……”苻堅說:“這就對了,何必忸忸怩怩?我們要的就是一句爽快話。在我們氐人的故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