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婍被她坦蕩蕩的語氣一問,反倒覺得自己在對比之下敏感脆弱,破天荒地露出一點侷促神情。凌玥瞧出一點門道,偷偷地笑,在她抬眼看過來時,迅速將笑意憋回去,鄭重而又詳細地將自己和王妃間的談話複述給她聽。一邊說,一邊趁機抓住了言婍的手,說完後嘿嘿地笑問道:“現在放心了麼?”言婍確實是放心了。面上還是故作迷惑地反問:“什麼‘放心’不‘放心’的?”“你難道不是不放心,我和王妃走得太親近,從而冷落了你麼?”凌玥說完,也意識到自己現如今真是越來越厚臉皮了,竟然連太傅也敢輕言戲弄。可轉眼一瞧,太傅那三分詫異三分羞赧三分惱怒的模樣,是真的有趣啊。看得她只想再繼續作死,繼續蹬鼻子上臉。 拜賀蹬鼻子上臉的小皇帝一不做二不休, 迅速在言婍臉上吧唧親了一口。然後若無其事地坐回去, 挺直腰板盯著隨馬車移動不停晃動的布簾子。言婍的笑意收不住, 從嫵媚多情的眼眸中溢位。“陛下為了讓我放心,竟是打算把自己整個人都送上來?”她握緊了凌玥的手, 還有意調戲一般,曲起食指, 在那柔軟掌心輕輕撥弄。“沒、沒有, 還沒有。”凌玥也不知道自己在胡亂答些什麼,端坐的姿勢更加標準,透出一種僵硬和緊張。她不過用餘光瞥了一眼, 就瞧見言婍臉上饒有興味的笑,頗覺不自在,忽然覺得怪難為情的。親的時候明明英勇無畏的很。好像都做好了面對太傅發怒的準備。誰能知道太傅對她笑意溫柔的時候, 她卻又鬼使神差地犯慫了。這又什麼可慫的?凌玥連自己都開始惱自己,這點出息, 活該一直瞧見言婍就像老鼠見到貓。言婍見她如此, 心裡那點不悅並沒有散去,抓準機會開始夾帶私貨地教導起來:“陛下以後不要這樣大意了,雖說那是攝政王的府邸, 但也不可總是屏退所有侍從護衛, 陛下身邊沒有保護的人,我會擔心陛下的安危。”凌玥立即點頭,相當地鄭重嚴肅,差點要舉頭三尺對神明發誓, “我保證以為不這樣了。”眼珠子滴溜溜轉了一圈又變了臉色,狡猾地問:“所以太傅真的只是因為這個才不高興?”言婍要笑不笑地瞥了她一眼,“陛下不滿意這個解釋?”“還行,還行。”凌玥把自己縮成一團,感受到來自對面的低氣壓。說得好好的,怎麼感覺氣氛又開始不對勁?言婍臉上本來還有點笑意,聽她說完那句話,就開始飄來陰雲擋住暖陽,毫無預兆地生出一點暴風雨來臨前的預兆。少數人不介懷感情中的開放關係,然而言婍在感情這方面是不折不扣的大多數,對愛上的人有著獨佔欲,希望對方獨屬於自己,更變態一點的時候,會惡狠狠地想著最好對方永遠都只對自己笑,和自己說話,活在自己的視線範圍內。以前也就罷了,凌玥那就是個傻孩子,再旖旎婉轉的心意投射到她身上,都能被原封不動地反射回來,在愛情這方面接近麻木不仁。可眼見著傻孩子最近漸漸醒悟過來,撩撥起人來一套一套的,稚嫩是稚嫩,架不住效果奇好。言婍又是雀躍又是煩惱,見她對哪個姑娘小夥兒親熱點,都要提起十二萬分的戒備心,生怕她撩撥到旁人頭上去。等去了王府,言婍就眼睜睜望著凌玥的眼神駐留在王妃身上的時間越來越長,最後竟然還意味深長地拉著王妃一起“雙宿雙飛”了。客觀來講,沒有人能否則王妃的魅力。那種魅力不因她的身份、地位或者有幾對兒女而轉移,那是一種由骨子裡散發出來的吸引力。言婍一邊鄙夷著自己的想法多荒誕,一邊控制不住地想把凌玥快要粘在王妃身上的目光狠狠扯掉。凌玥感受到馬車內微妙的氛圍好像一觸即燃,小心謹慎地往角落裡擠了擠,離目光不善的太傅距離遠一些。她用手指勾著衣服上的帶子轉來轉去,藉此轉移注意力,埋頭盯著自己在光滑細膩的布料間晃動的手指。接著就感覺頭頂上方投過來一小片陰影。凌玥疑惑了一下,抬頭。正對上言婍的目光。不知什麼時候,言婍也靠近過來,居高臨下地打量著她,也不知道打量了多久。凌玥不知道怎麼回事,但是經驗告訴她,這種氣氛不對勁的時候,笑就對了。言婍盯著她傻樂的臉,問:“好玩兒嗎?”凌玥看看她,又看看那根被自己的手指纏了一圈又一圈的衣帶,點頭回答道:“好玩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