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習的事其實也不值得誇耀,她原本就因為幾次失憶,知識忘了一回又一回,落後很多,太傅與其他幾位夫子教得再盡心盡責,也抵不上一次病症發作。凌玥前世在病房裡困得太久了,所以哪怕下了決心要勤勉,還是耐不住想要出去撒歡的心。比起待在暖香閣唸書,她更關注閻蔚然失蹤一案的調查進度。事關太傅,就是事關凌玥自己。 結果城南的集市上,不少商販證實當日下午確實看到左相曾孫閻蔚然的出現。這些證詞徹底洗乾淨凌玥身上的嫌疑,之後,失蹤一事便不再和凌玥有所關聯。太傅還在忙著帶領大理寺眾下屬查案,小皇帝還是那個手無實權的小皇帝,終日幽居深宮,最頑劣不過早起時纏著秋慧耍一耍無賴,多賴一會兒床。訊息是在某天夜裡忽然傳來的。說是閻蔚然找到了,是從一夥綁匪手中救回來的。綁匪窩藏在城南一處茂盛山林,前一天夜裡傳了信,威脅左相拿金銀財寶去贖人。結果綁架業務不熟練,讓太傅的人提前摸去據點,被一窩端了。入夜前凌玥剛爬了一次院子裡的梨樹,原因是看上了樹上那隻鳥窩,前腳下樹,後腳姑母叔叔的就過來了。攝政王和長公主過來“看望”這個親侄女,順便告知閻蔚然的訊息。凌玥一琢磨,好像沒毛病,好像又有哪裡不對勁。攝政王凌煦端詳她的臉,狐疑道:“你又在打什麼鬼主意?”凌玥嘿嘿地憨笑,烏漆漆的眼珠子轉了半天,靠到長公主身邊,試探著說道:“四叔,姑母……你們說,萬一這一切都是太傅為了不被治罪,自導自演出來的呢?”“空口無憑,胡言亂語。”攝政王凌煦低聲訓責。凌玥趕忙改口:“對對對,四叔說的對。”頓了片刻,又狀似猶豫地緩緩說道:“可是,朝中其他大臣們未必沒有和我一樣的猜疑,父皇在位時看重信任太傅,太傅也一直做的很好,可是這次的事情一過……”“玥兒,你到底想要說什麼?”長公主打斷她慢吞吞又意有所圖的話語,橫了她一眼。凌玥瞧瞧姑母,又瞧瞧四叔,生出一種已經被看穿的感覺,硬著頭皮提議:“我是想,因為左相的事情,此後朝臣當中必定會對太傅其人有所非議,武帝那把‘鎮山河’再由太傅拿著,是不是……”“荒唐之言。”她的話又沒說完,被凌煦鏗鏘有力地堵回去。不等她做最後的掙扎,凌煦就一臉“我不想承認這娃是自己侄女”的冷漠表情離開。凌玥看向安坐在榻上的姑母,見她神色溫和,便蹭過去打算繼續爭取一下。剛開口軟糯糯地喊了一聲,姑母也站起來了,交待道:“我也得回去歇息了。”徑直就朝門邊去了。走了一截,想起什麼似的,回過頭來:“對了,那棵梨樹是你父皇紀念你母后種下的,秋慧沒看住,一來讓陛下面臨危險,二來讓那棵梨樹遭受損傷,兩罪相加。”秋慧正要跪下認罪,凌玥一個箭步衝過去攔住,痛心疾首道:“姑母,我以後看見樹絕對繞著它走!”凌以燻忍住笑意,繼續板著個臉,道:“好,這次先饒了她。如有再犯……”凌玥連連點頭,“我懂!我懂!明天我就在樹下供上香,沒事拜一拜,絕對不碰它一片樹葉!絕不褻瀆父皇對母后的赤誠愛情!”秋慧看得一臉無語,心說陛下還能再浮誇一點麼,掏鳥窩的時候可不是這麼說的。長公主一走,殿內總算安穩下來。凌玥僅有的一點小算盤都沒有得逞,反倒被教育了一頓,悻悻地躺回床上睡覺。次日正逢朝會。小皇帝再不管事,再懈怠憊懶,每月三次的朝會是不能躲的。即便發呆打瞌睡,又或者哪怕不動聲色地偷偷嗑瓜子,也要像個吉祥物一樣,高高地端坐在帝王寶座之上。太極殿內,朝臣們吵得正熱鬧。凌玥晃了晃腦袋,睡意消散得乾乾淨淨,睜眼偷瞧外面的天色,東邊剛泛出一點光亮。太早了,朝會的時間真是太早了。過去的一炷香時間內,她從眾人口中聽到救出閻蔚然的每一個細節。比如那夥綁匪其實是由烏合之眾形成的一個民間教派,吸納的多是些蝦兵蟹將,十分之不入流,四處作亂,但都是些小偷小摸,影響微弱,沒引起官府重視。值得一提的只有一點,便是這群教眾崇尚老鼠的生存之道和其頑強生命力,所以將老鼠頭骨製成吊墜掛脖子上,以示信仰。最大的問題就是出在這吊墜上。刑部和大理寺調查兩日未果後,想到閻蔚然的隨從阿永。阿永那日在太極殿狀態不對,連凌玥都看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