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玥沒有想到,昨晚那個追著她狂奔的威武霸氣的狗哥遇到太傅竟然比她還要慫,幽幽嘆了一口氣。言婍在耳邊說道:“是老鼠的頭骨。”凌玥回過神來,看向她手裡,趁機吹捧道:“不愧是太傅!博學多才就是你了!”言婍幽幽地掃了她一眼。凌玥意識到這馬屁拍到腿上去了,笑得有些靦腆。“陛下還記得上次綁架左相府小公子的是什麼人?”言婍顧及到小傢伙的情緒,不動聲色地放軟了神情和語氣,乍看下來有些溫柔。凌玥偷瞄了一眼,在言婍的提示下反應過來,左相閻虹的曾孫就是從一夥對老鼠擁有狂熱感情的組織手裡救回來的,組織成員四處作亂,暗室虧心,身上最顯著的標誌就是一個老鼠頭骨的吊墜。一個擁有如此清奇惡劣口味的組織,堪比邪教。她納悶地盯著言婍手上那塊老鼠的頭骨,片刻後,難以置信地說道:“我真的沒有想到大黃竟然揹著我和乳母偷偷地入了邪教。”她一邊說,一邊失望不已地瞪著大黃搖頭嘆氣。言婍發出輕笑聲,眼中那汪湖水泛起漣漪,配合原本就生得妖冶的眼型,媚態橫生。凌玥呼吸一滯,早知道亂開玩笑可以讓太傅笑得這麼好看……她好像也不能怎麼樣,萬一太傅說她玩世不恭,不夠嚴謹呢?她有點雀躍有點忐忑,一臉嬌憨地表情,仰望著言婍的笑臉。言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收斂了臉上的笑意,緩緩說道:“這件事陛下先不要聲張,以免打草驚蛇。那股勢力散亂無序,不似虎狼那般攻勢兇猛,但是正如他們所崇尚的老鼠那般,生生不息,除之不盡。” 預備兩人站在榕樹底下輕聲說話,嬌小一些的少女表情靈動狡黠,偶爾也會犯慫低頭,清瘦修長一些的,乍一看清冷如月,不可接近,細看又覺得清冷是幌子,柔情都在內裡藏著……下人不敢接近打擾,遠遠地看了幾眼,只覺得那場面賞心悅目煞是動人,半上午的溫暖春光都變成了襯托,旁邊青磚堆砌的圍牆、抽出萌芽的榕樹都變成了背景。大黃繞著兩人悠閒自在地轉圈,像個驕傲又威風的將軍。凌玥忽然有些喜歡這一刻的相處,暗搓搓地往言婍身邊走近了一些,更清楚地嗅到了她身上的清淡的香氣。當她回到自己的長明殿,才猛地想起來自己如今千金散盡,全都拿去孝敬乳孃了。“陛下以後萬萬不可再這樣了,不聲不響地就出門,還以為您……”秋慧愁眉緊鎖,“昨天還在裝病呢,今天就出門亂晃。”凌玥怏怏地看了她一眼,有氣無力地念叨起來:“我真傻,真的,我單知道這一走可能會被發現,可我不知道我會被一隻狗率先發現,我天麻麻亮就起來出了門,拿布打包著我的全部身家……”秋慧聽她唸叨,起先還能聽懂一些,到後來就和她不在一個頻道上。好在小皇帝嘴裡不是第一次冒出莫名其妙的話,見多不怪的秋慧搖了搖頭,索性一個人默默走了出去。沒過一會兒,總管領了兩名新的內侍來到長明殿。凌玥繃緊一張小臉,嚴肅地打量著兩個陌生面孔,“他們是什麼人?”兩名內侍齊齊跪下,道:“小的是被派過來伺候陛下的。”“我沒說過伺候的人不夠,誰讓你們過來的?”凌玥習慣了寢殿的佈局擺設和人員,對於新過來的人有些防備。總管稍稍上前半步,伸長脖子到凌玥近前,小聲道:“是攝政王殿下,說知道了您和太傅在靜嫻夫人那裡發現了點東西,怕宮裡混進逆賊,指派人手過來保護陛下安危。”凌玥聞言,仔細瞧了瞧那兩名內侍,果然不似宮中普通內侍那般羸弱。那麼這到底是真太監還是假扮的太監呢?凌玥沒敢問這麼無聊又侵犯隱私的問題,微微頷首,表示自己知道了。兩名內侍留下來後,就變成了她身邊的活體監視器,她走到哪,兩人跟到哪。也不知道到底是攝政王自己的主意,還是言婍對她早上跑路的行為做出來的防備。凌玥在長明殿附近大搖大擺地轉了一圈之後,氣喘吁吁地放棄了繼續跑路的計劃——說到底,跑路的最終目的,是躲避太傅的問罪,可是早上見過太傅,發現她沒有問罪的意思,幹嘛還要繼續傻乎乎地跑?如此短視的、除了練一練短跑之外沒有任何收穫的行為,凌玥發誓以後不會再有了。這兩天凌玥又發現了新的樂趣,就是搬塊小板凳坐在萃芳園看那兩名內侍徒手劈磚。“砰砰”幾聲,磚頭就應聲碎成兩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