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芭的後腿撐起來了,盯視,警惕,還有些懵圈,竟然有人類敢下場挑逗?
章紹池站在臺階的最後一級,高大的身材遮住殿內的人影和燈火。燈火襯托他和裴逸的影子,肩膀鑲了一層光暈。
老虎注視,遲疑了。章紹池微微一笑。
其他人都躲在屋裡,那些馬仔手裡有槍也不敢造次,漠然地看一場你死我活的劇目;像古羅馬城裡殘忍的貴族,坐在鬥獸場的觀眾席間,看角鬥士與猛獸嗜血拼殺。
老虎左右徘徊,在男人灼灼的逼視下,食慾和戰鬥欲都被逼回去了,不知所措:撲還是不撲?
任何一隻大貓,被罩在章總兩道視線的靶心,就從捕食者變成自己就是那隻獵物,被盯得沒處躲,把視線挪開了。
賈芭皮毛顫動,腹部發出起伏的咕噥聲,張嘴打了個無聲的哈欠:好累啊,大爸爸。
章紹池咧嘴笑了:good boy!
章紹池伸出一手,動作慢而平穩,手掌平直攤開:寶貝,你來。
賈芭側過頭看別處,就是休戰的意思:我是有尊嚴的貓我很傲的,你別招呼,我就不過去。
所有人都看呆了,大氣都不敢出。
裴逸牽著男人的另一隻手,手心全是汗。他在慢鏡頭一般的撲殺前奏下屏息,眼都不敢眨,腦內甚至已經篩選出三步撲殺的清晰步驟。那頭虎但凡暴露出一絲野性,撲來的瞬間他一定會推開章總,三指直插虎眼,錯肩躲過牙齒和爪子,再雙手扼頸勒斃……
然而章總今晚就不準備讓裴組長顯擺技能點。
“過來。”章紹池很自信,再次勾手。
那虎當真就像被什麼東西蠱惑了,一點兒脾氣沒有,慢慢吞吞湊上來了,粗糙帶刺的舌頭舔了男人的手。
隨後獻上一脖子軟毛,碩大的一顆好頭顱和皮毛蹭向章總手裡,腰上,腿上,允許撫摸和親近……
章紹池滿意地一笑,拍了拍賈芭的頭,還有肌肉發達的肩膀。
裴逸就躲在後邊,露一顆腦袋,半張著嘴,無話可說。
這是巫術嗎?
這是佛家的旨意嗎?
吳廷冒像正堂中間的一尊泥塑,臉上一顫都不顫,天意啊——
章紹池這混賬玩意兒,早就聽說是燕城一霸,絕不是一般人,不能動,這是佛旨。
所謂的老虎賈芭能頂警犬、能夠嗅出奸細的氣味,恐怕沒有人信這番鬼話。這就是毒梟要弄死嫌疑人的藉口,而且吳廷冒不是第一次玩兒這種殘忍血腥的把戲。
你敢去,就做老虎口中的美餐。不敢去,你就是奸佞,當庭亂槍打死。
老江湖也有翻船的時候,冒爺在這步棋上輸了一招。
他一定不知道,章紹池從年輕時候,因為喜歡,就特意跑去燕郊野生動物園,領養了一頭虎崽。花錢包辦每頓幾十斤牛肉的虎糧,養得膘肥體壯,非常盡心時常探望。
那頭寵物活了十七歲,頤養天年之後老死在動物園。
重回同居生活之後章總提起過,開啟手機裡的照片給裴逸看,“你離開這幾年,除了我爺爺沒了,還有一則訃告,那頭虎死了。”
多愁善感的裴組長頓時就要掉淚,哭了一鼻子。章總很無所謂地又掏出手機照片,“我又領養了一隻,它兒子。”
章紹池用力擼過賈芭,再輕輕一巴掌把這隻kitty扇走。他沒有轉身,再緩緩倒退上臺階。
周圍所有人目視章總,眼神像膜拜神明。
……
吳廷冒氣勢滅掉了一半,想找臺階下場了,今夜收兵吧。
雷組長從打坐參禪的這方地毯上,一下子站起來。“都別走,還沒有搜完,奸細究竟是誰啊?”
很俊的臉分明透著陰寒,帶有殺意和猩紅的血色。
裴逸翻個白眼,似乎也猜到他的前輩要幹什麼了。對於冷傲清高的雷組長,被懷疑和軟禁都是極大羞辱,今晚怎麼可能善罷甘休!
雷組長好像都沒長腳,眾目睽睽之下掠過人叢。
波奈溫提槍一回頭,啊?一夥人目瞪口呆,視線都跟不上黑衣飄過時鬼魅的影子。
身法太快了。此人指間假若捏著一把三寸利刃,人叢中隨便劃破誰的頸動脈、取項上首級,被斬的人絲毫沒有抵抗的機會。
黑衣身影撲向老虎賈芭,吳廷冒離座喊了一聲:“你、你不要……”
赫赫有名的克欽梟雄,還很少這樣緊張失態,生怕下一秒他的寵物貓咪就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