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想你的禦敵對策,我擦鞋。”
窗外燈影映照著人心的曲折,冥冥中一點星光穿透腦海中記憶的摺頁,裴逸若有所思突然問:“鞋幫裡面,刻得什麼?”
章總:“什麼?”
裴逸指著:“右腳,好像每隻右腳鞋幫內側,都有一行數字編碼。”
章總不置可否:“你自己不會看麼?”
但凡提到男人給他親手定製這個鞋的事,裴逸立刻又被一腔愧悔之情吞沒,趕緊開啟小檯燈,誠惶誠恐地就著光線仔細瞅。
他腳上這雙鞋,淺褐色的裡子上鑲有出廠編碼,以及“20140925”這串數字。
鞋型非常漂亮,皮質昂貴,花紋華麗。這雙就是五雙鞋裡質量最好、最貴的吧?
“到底什麼意思?”裴逸不解,“就是一個日期麼?”
章紹池直勾勾盯著他:“對,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日期。”
裴逸略不自然地問:“什麼日子啊?咱倆,不是早就分手了?前好幾個月就分開了。”
儘管是我單方面以“失蹤”方式甩了你,不地道,具體情形自己都記不太清楚了。哥哥我對不起你,但是這些年我也身不由己言不由衷,我沒變心。
章紹池喃喃地重複:“咱倆分手了嗎?什麼時候你說過‘分手’,老子同意‘分手’嗎?”
裴逸被質問得語塞:“咱倆……沒分麼?”
章紹池眉頭緊鎖,神情苛刻而嚴肅:“你的通訊頻道密碼,為什麼就用得這串數字,讓我都能猜出來?為什麼?”
裴逸平日裡伶牙俐齒,這時張嘴結舌:“我,我那時候在船上偷看你保險櫃裡的檔案,我弄出你保險櫃的密碼就是這串數字。既然你用的這個,對你很重要吧?我就順手複製了你的密碼,順手就用上了,反正外人一定猜不出來……我一直忘記問你,你當時怎麼一下子就能猜出來,我腳踝上的跟蹤定位裝置也用這個密碼?”
“我以為,是你自己也認為很重要。”章紹池盯著他,匪夷所思,雞同鴨講。
裴逸都懵了。
那一刻被男人剜心刻骨的眼神擊中心房。
彷彿一塊神秘的幕布突然在他眼前撕開,被一雙大手扯碎,終於露出背後猙獰的黑洞。熟悉的星空圖案在他眼前緩緩扭曲,在腦海裡轉動波形,全都不對勁了。
章紹池打量裴逸良久,眼神像極了在動物園看猴子,聲音沙啞發哽:“那年九月份,咱倆去過羅馬。我帶你去南歐度假,沿途一起遊覽了挺多地方,你還記得嗎?”
“九月,哥你說的哪年?”
“廢話,二零一四年。”
裴逸幾乎一臉驚恐!
他這種人極少陷入這樣的混亂和迷糊,腦子裡嗡嗡嗡得像有幾個齒輪以不同的咬合方式同時轉動,往不同的方向,偏偏還是一堆邊角缺損、生鏽缺油的破齒輪,切割著他的腦容量。
角落裡,塵封未動的某一冊書頁,突然攤開,呈現一片滾燙尖銳的空白。
倆人都是一臉狐疑,從莫名其妙再到深刻懷疑,從懷疑對方欺騙愚弄很快就開始懷疑自己提前患了阿爾茨海默 ……明明近在咫尺,卻突然陷入虛空中遙不可及的兩端,中間橫著一道鴻溝,上空一團迷霧。
章總臉上墜落一片濃重的失望。
對,是“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