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抓到頭髮,卻沒有發力,蓋在了周彬頭上。
駕駛後車的聶妍機智地急轉彎,往斜刺裡逃跑。鍾澤壓低身型不停地射擊坦克的駕駛艙,但裝甲很厚他無法打穿。
鍾澤也在罵街,什麼玩意兒?他需要來兩發火箭彈!
身後再次傳來機械履帶的嚇人的轟鳴聲。
啊?聶妍嚇得滾過一道冷汗,從後視鏡裡看到又一輛坦克殺進視野,簡直快瘋掉了——要把他們夾在中間夾成一塊廢銅爛鐵和人肉三明治了!
這又一輛坦克轟隆著碾上來,頻道里卻傳來組長大人淡定的聲音:“大花你讓道,我們都要碾到你們了。”
他們遇到的,是荒漠上一小股反政府武裝,掌握了那麼幾輛老舊退役的“巴比倫獅”。這種坦克在最輝煌的年代,曾經在海灣戰爭大殺四方,後來型號陳舊沒落就被正規軍團淘汰了。許多退役型號就被拆解,變賣,流入黑市,落入各地武裝分子手裡。
封閉的駕駛艙內,裴逸緊張地向外瞭望,指揮著:“拐彎,追,追上它!……發射!”
炮火轟擊之處,就讓對手的坦克冒煙卡殼了……
裴逸背靠背幾乎緊貼他的搭檔,章總駕駛這輛坦克的從容姿態就像剛從家門口4s店提了一輛新款跑車。發動機能轉吧?漏油嗎?不漏油爺們兒就上路走人了。
“打中了,棒。”裴逸輕聲讚歎。
章總:“呵。”
裴逸指揮:“走,走!那邊還有一輛‘巴比倫獅’,打掉它,護著我們的車透過!”
裴逸覺著他家總裁下一秒就要進入“老子想當年”的吹牛模式了,數九寒冬在松花江十米厚的冰面上駕駛我軍某機械裝甲師團的坦克……我可去你的吧別扯淡了。
章紹池自己先笑了,聲帶沙啞,很有魅力的眼角點綴了一道細小傷痕:“老子以前真的開過……但咱們部隊不用這種型號,這個效能很爛的。”
裴逸:“是嗎?我都沒開過。”
“所以你們這個組需要我!”章紹池嘲笑道,“會開飛機坦克的人都沒有,執行個狗屁任務?你們也太沒用了。”
型號不熟但是機械操作程式都差不多,儀表盤和操縱桿上的英文程式碼都認識,關鍵時刻足夠了。
裴逸回過頭去,在他男人臉側染血的傷處親了一口。
他們知道這一戰多麼重要。他們是一群“逃犯”,卻又堅信自己的正義和清白,這一趟只許成功不能失利,才能挽回屬於他們每人姓名履歷的榮耀,和肩膀上的星輝。
他們必須並肩戰鬥,完成使命,還要活著回去。
……
“巴比倫獅”披著鋼筋鐵甲,穿越火線硝煙,一路掩護身旁的兩輛越野車,載著營救出的人質,脫出危險的交火地帶。
逃亡小分隊終於衝進茫茫大漠,用一道滾滾黃沙將槍火遮蔽在身後。
裴組長那時有兩條路走,往西面撒哈拉荒漠繼續逃亡,這條路他也很熟的,一定能夠逃脫;或者往東,紅海沿岸,吉布提軍港方向,繼續傳送訊號,尋找我方軍艦,投誠投降。
越野車上還帶著一群“累贅”,病弱飢渴交加的八名人質,剛剛脫離魔爪。
“往東,護送人質到我們的軍港。”裴逸在頻道內吩咐。
也不需要太多猶豫和掙扎,他認為他仍然應該選擇往東,向著太陽昇起的地方前進,那是屬於光明的地方。他永遠不會背棄自己心中認為正確的事,而背對陽光踏入無盡的黑暗。
裴逸問:“小周,收到訊號了嗎?支援部隊來了嗎?”
周彬喊:“就在我們上面,頭頂!”
藍天之上,矯健的黑影盤旋。幾架偵察機在天空搜尋,定位到他們的車轍軌跡。
飛機彈射出彩色煙霧彈,在天空向他們示警,呼叫a組的頻道訊號:“裴組長,請繼續往東行駛,我方車隊就在前方二十公里處。請你與我方指揮官聯絡。”
裴逸按住耳機:“我是【naf-a-000】號組員,向指揮官報道。還有幾條重要情報,需要向上級面談遞交。”
指揮官沉聲答覆他:“裴組長快回來吧。”
碧海黃沙之間,陽光淋漓地灑在水面,內心卻蕩著驚濤駭浪,無法平靜。
眼前不停晃過那個男人英挺持重的身影。那個叫厲寒江的男人,隔著一層白色迷霧,深深望著他,隨即收槍轉身離去。
那個男人沒有選擇與他並肩同行走向光明,而是越走越遠了,踏入硝煙瀰漫火光沖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