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手多麼重要,讓一位醫科高材生差點兒要廢掉職業前途——你一定恨透我了。你內心明明懷有牽掛,為一點點知遇的恩情和溫暖,就多年戀戀不捨。
“你沒準兒還懷疑我跟周彬有一腿?懷恨再加上嫉妒我、吃我的醋?”裴逸一笑,“這事我要先澄清,我男朋友盯我盯可緊了,我可絕對沒有沾惹你的人,不然章先生會把我捆了用鞭子修理我的!”
話太多了。
混賬,簡直混賬。
冷梟的右手明明沒受過傷,卻在輕微發抖,說不出話——因為裴逸句句話都戳中他要害讓他沒法反駁。
裴逸好像操縱了一支柔韌又無形的利箭,箭頭會拐彎的,兜了很大一個圈子,最終繞回來正中靶心。
“我的解釋來得遲了,但不妨礙我的誠懇。”裴逸輕聲說,“我願意為我那時的冷漠和粗心致歉……對不起。”
冷梟眼底浮出兩塊紅斑。
明知就是被“攻心”了,卻感到內心頑固掙扎的壁壘在一點一點崩塌。
“很抱歉”和“對不起”這幾個字,在某些場合和情勢下,確實擁有很大的殺傷力。因為像他們這樣的男人,流血流汗捨命都不願認輸低頭的一群男人,面對對手,很難說出抱歉或對不起這樣的話。
殺人害命,很容易。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最難。
真相大白┃案件初步告破。
大群羚牛在高原上遷徙, 長途跋涉, 艱難地尋找遠方的綠洲。紅日被水汽折射出一層層波紋……
援兵小分隊衝出風暴地帶,也同樣歷經了一段艱苦的長途奔襲。
聶妍喊:“老闆, 前方已經接近蘇丹邊境啦, 我們必須儘快確定組長可能會去的位置啊!”
章紹池:“我們靠近紅海沿岸了?……他們不會跑到海上去?”
周彬:“不會吧?他們沒有吃水深的船艦, 一定還藏在陸地。”
這裡已是邊境的三不管地帶,戰亂和貧瘠在這裡製造了季節性的荒蕪。在缺水的時節, 徹底成為不毛之地, 不見人煙,卻又很容易隱藏不為常人所知的罪惡。
越野車在荒涼的大地上狂奔, 黃土煙塵如澎湃的波濤在四周瀰漫, 眼眶被刺痛想要流淚。
章紹池手握方向盤, 餘光瞥向右側的副駕位……
他以前從來都不給別人駕車,精神上極為挑剔並且以此為傲。周彬端坐的位置,原本應當坐著他的年輕的愛人,英俊的臉龐、動人的笑容一如既往。十幾個小時的分離已經讓他度日如年, 無法想象小裴此時可能遭遇的困境……他們該怎麼辦?小裴怎麼辦?
“你們組長身上, 應當還有一個很小的備用裝置, 或許可以定位到訊號。” 壓抑的氣氛中,臨時指揮官突然開口。
什麼?哪裡?!後車晃了好幾道彎,駕車的聶妍在喊:“老闆你說什麼我沒聽清!”
習慣性保持沉默的鐘澤都出聲了:“什麼備用裝置?組長身上有嗎?”
章紹池道:“他曾經和我提過,右腳外側凸出的那塊踝骨,做過摘除手術。那塊‘骨頭’是假的,裡面鑲了微型電子定位塔……”
他認為這大約就是裴逸身上, 最隱蔽的高階裝備了。不是眾所周知的“耳釘”或者“喉結話筒”,也不是雷達腕錶,而是腳踝上趾甲蓋大小的那塊“骨頭”。裡面是空芯,製造和鑲嵌非常精密,外人就不可能察覺,也就不會被綁匪拆掉。
羅馬城郊外的酒館地窖裡,兩人那時躲在裡面偷情。章總抓起愛人的一隻腳大力撫摸,啃到腳踝上精緻的凸起裴逸叫了一聲,“別咬那裡”,所以一不小心知道了這樁機密。
被逼事到臨頭,不得不說出來,他太擔心了。
“密碼呢?”他們停下車,在避風的沙窩裡,周彬不斷除錯電子裝置,“訊號的解鎖密碼您知道嗎?”
指揮官啞火了,轉臉看聶偵查員。
聶妍一攤手:“我不知道啊,他不可能告訴我。”
周彬看來也熟悉裴組長的情況,暗地裡一定都調閱過資料,順手就輸入了生日、紀念日幾種排列組合:“都不對啊。”
“20140925……”章紹池痛楚地捏住眉心。
他就是猜的,猜他很愛很愛的人會怎樣做,猜彼此之間最微妙的心思。這串數字是他的保險櫃密碼,不是隻有他一個人爛熟於心吧?小裴記得嗎,你還記得嗎?或者時隔若干年,已經被你拋在腦後了?……
周彬一臉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