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具熊身穿的小馬甲上,原本有顆暗藏玄機的“紐扣”。周彬顯然也經歷過矛盾糾結,每人都懷有不能明言的私心和牽掛,在最後關頭扯掉了定位器。防的不是裴逸或者章總,防的是總部方面的追兵吧。
“我不想讓小裴受害,所以我來了。但,我也不願意看到冷組長被抓或者被人打死。”
周彬少爺裹在長袍裡,一手撐著頭髮呆,安靜的時候眼含憂思。
這孩子一看就是技術工種,可能是後勤支援部門的一位電子工程師、痕檢化驗師或者醫護人員,在一群特工中間顯得文質彬彬、弱不經風。但先前那一臉浪蕩公子哥的風流傻b氣質是一丁點兒都不見了,神情肅穆一本正經。
聰明人裝傻很不容易,這才是高階的偽裝,矇騙了所有內行和外行。真正純良的小白兔怎麼會出現在那艘郵輪上?還專門找裴組長混在一起,還每天悄悄給裴組長贊助飯補津貼!
至於毛絨熊,只不過是周彬手傷回國後,在醫院收到的一大堆鮮花果籃慰問品中間,一件最廉價最不起眼的玩具。
熊是舊的,洗出一身毛球,灰灰白白失去鮮豔顏色,很醜。一隻胳膊還是斷的,像被人絞斷再用繃帶綁好,送給住院的周彬。有人是用這種詭異方式表達對傷員的關懷。
手斷了?我用繃帶幫你纏好了,兄弟,你很快就會痊癒康復。
逃亡中的冷組長冒著很大風險,不遠萬里,駕臨香港醫院探病,在周少爺病房門口留下了這件慰問品。
……
冷梟坐在桌邊,手裡的煙盒不知不覺就被捏固碎了。
手法可就遠沒有裴組長的精緻講究,幾根香菸被揉成一團菸絲,徹底沒法抽了。
裴逸端詳對方的表情:“你認識周彬,還跟他有些淵源。周彬託我送這隻玩具熊給你,是希望你能考慮回頭……”
“別以為你什麼都清楚瞭解你就無所不能了。”冷梟不屑道,“這隻玩具是我送他的。”
“你們把他手弄傷,動了兩次手術才勉強復原……我去醫院探望他,送他一個玩意兒安慰安慰這倒黴蛋。”冷梟別過臉去,盯著沒有窗的水泥牆,“那個傻瓜就是心太善,善就是蠢!”
“是,我們,中途出了小差錯,當時情況緊急就把小周坑了。尼奧揚科夫斯基當時是想找出營救教授的奸細,他誤認為是周彬,所以……”裴逸眼裡充滿歉意,但緊咬牙關沒有把章紹池栽贓周彬這樁糟心事講出來,不然這樑子就結得更大了。只能無情地再次甩鍋給坐牢的俄國佬,反正已經蹲牢房了。
章總後來一次又一次吃虧遇險,一點都不冤。這是一個完美的因果報應迴圈。
“他手筋差點斷了搞成殘廢!”冷梟吼了一句,“那把刀不應該扎你手上麼?你以為只有你一雙手是投了保的就你金貴啊?”
前仇舊怨一股腦的,對,就你裴組長他媽的最金貴,別人永遠都做炮灰……冷梟把手裡一團菸絲摁在桌邊,碾成齏粉。
“是,應該扎我手上。”裴逸點頭,“是我們a組的失誤和責任,我那時完全沒猜透小周的身份,被他的障眼法瞞得死死的,沒有保護他,我很抱歉。”
“你抱歉個屁啊!”冷梟罵道,“你去醫院探望過他麼,身份尊貴的裴組長?”
裴逸:“……”
“連我都去過!”冷梟很輕蔑地,“裴組長大概是身份不便又任務繁忙,不像我這個通緝犯那麼方便地出入醫院探望傷員吧?……冷血又混蛋,我早就知道你們這些人都是這樣!”
“這事是我混蛋。”裴逸垂下眼老實巴交地認錯,“我們工作失誤連累無辜,這件意外很對不起周彬,我向你賠罪。”
“被扎穿手的又不是我,跟我賠什麼罪?”
“拜託冷組長有機會替我轉達?我怕我這趟沒命折騰了,沒有機會親自致歉賠罪。”
“你自己去說。”
“我跟小周畢竟不熟。”
“我忒麼也不熟!”
“不熟麼?”裴逸盯著冷梟的眼,“不遠千里大駕光臨香港的醫院,冒著那麼大風險入了國境,就為看一眼周彬的手筋斷了沒有,明明打一通電話就能問候致敬你一定要親眼看到活人——你和他真的不熟?”
冷梟發怔,發覺又被能言善辯舌燦生蓮的裴組長給繞進去了。
裴逸:“你們是戀人關係。”
“不是。”冷梟矢口否認,“他幾年前幫過我一次,救我一命,僅此而已。”
數年前的寒冬,在莫斯科往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