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將他自己的影子清晰地投射在這張桌上。
好像不適合用“唇亡齒寒”來形容。裴逸自認為自己足夠聰明,不會做出無腦的蠢事;他意志足夠堅定,也不會背叛最初的誓言。
然而,這算是某種“同命相憐”嗎?他也經常會感到孤獨,內心迷茫,漂泊無定的身軀總想抓住遠處岸上的繩索……
“咱們六處的青年特訓營,不會就是個沒掛牌的福利院孤兒營吧?”裴逸突然爆了,“為什麼都是我們這樣的人,我,寧非語,黃永鋒?”
陳煥一愣。
“難道你們故意招募無家可歸的孤兒麼?”
“當然不是這樣。”陳煥白他一眼,感到很可笑,“你想歪了吧?我就父母雙全。還有連處長,還有你們楚總、霍將軍,不都是上有老下有小的,一家子人口很齊全嘛。”
“……” 裴逸不吭聲了,仍心存疑慮。
或許,幕後之人看中這些身世流離命運卑賤的孤兒,身邊沒有太多親人朋友照顧,容易被誘拐。這類年輕人的性格里,時常充斥著敏感孤僻、乖戾偏執的因子,很容易就被歪理邪說蠱惑,甚至控制洗腦,這很有可能。
裴逸終於遞上最重要的第三張牌,鳥嘴面具下的人,又是誰呢?
“陳老師,您不可能再隱瞞我。殘留血液已經證實他與冷鵠的親緣關係。他和黃永鋒也一定有某種聯絡,您說吧?”
陳煥臉色一下子黯然難堪:“他是遠東中亞a組的探員。他是通緝犯冷鵠的同胞弟弟,他叫冷梟,常年駐紮莫斯科到裡海一線,離你的活動範圍很遠所以你不認識他。”
裴逸強忍驚愕,眼底洇出一道暗紅色:“我們自己人?……他就是為了,單純地向我復仇?”
“復仇是我們唯一能確認的動機。”陳煥雙手交疊握在桌上,自帶的一瓶礦泉水都喝光了,中途還去了趟洗手間,可見心情焦慮複雜,“你擊斃冷鵠那件事發生之後,我們知道事涉敏感,立刻以其他理由讓遠東a組的冷組長從一線撤回,繳槍讓他退後勤了。這確實對他非常不公平,他原本沒有涉案,沒有犯紀律錯誤,但是,但是當時……”
人事上兩相權衡,上司選擇了保住他們認為更重要的北非a組裴組長,只能把冷梟停職召回。
因此,這人一怒之下“失蹤”,再也沒有回頭。
或許早在兩年前那時候,冷梟就被懷有心計的人接收納入了黑暗的組織,成為一顆釘子,一個“異端”。
……
裴逸用雙手捂臉,很痛苦,慢慢地趴到桌上。
“這件事,原本,可以有更好的解決方式。你們早就應該告訴我實情。
“你們應該早點告訴我,我就有機會向冷鵠的弟弟解釋清楚,我可以跟他坦白一些內情,讓他了解當時真相和原諒我……
“即使冷組長不能原諒,也是我和他之間私人恩怨,我和他一對一私下解決,而不應當是這樣,我……”
裴逸的臉在月光下雪白如雕塑,睫毛上掛了一些溼痕,他是很情緒化的。
然而現在,即便他去坦誠情況,也太晚了。發生這一連串襲擊事件,損傷人命大動干戈,冷梟犯下的刑事罪案無法從cia的檔案中抹去。事已至此無可挽回,一切都太遲了啊。
這人將會押送cia總部的重犯監牢,隨後提審,偵訊,再設法調查清楚此人背後支撐的更龐大的網路,假若在他們看不到的暗處,真的潛藏這樣一個部門,總是跟正義聯盟對著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