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讓讓讓,快讓開!!”駕車的小哥也手忙腳亂,大驚失色,不知為什麼他的馬突然驚躥。
車裡還拉著客人呢。
脫韁瘋跑的馬其實也很委屈,行進間突然被馬車裡飛出的一隻小飛鏢,紮了屁股蛋子,差點兒扎進臀眼,能不受驚嗎?
馬兒後臀劇痛,直衝橋上的狂徒,目標把握得非常精準。
拔槍的歹徒被馬踐踏衝撞,從馬蹄和車輪底下滾過去了,撞向石頭欄杆,狠狠撞到肩膀而導致槍械脫手……這人懷恨憤怒地爆出一大串洋文罵孃的話。
手槍旋轉著飛下河道,一道弧線,“噗”得進了水。
裴組長冷笑了,就那一長串囉裡八嗦的洋文詞彙,你小子也有資格冒充章總?覺著自己裝得像麼?
假若是章紹池那號男人,面對這樣場面,肯定不講語法也沒有文藝腔,就是三字經“他孃的”,或者另一句更標準的三字經“艹你媽”。
裴逸翻滾到馬車的另一側,眼瞅著這輛馬車狂野地從眼前掠過。啼聲帶起一陣旋風,沒有停下來,兜著幾片落葉在街邊低旋。
兇手把槍丟了。裴逸順勢從襯衫圓擺後襟下面拔出他的槍,形勢一下子逆轉。
那輛馬車經過的時機恰到好處,有驚無險地幫了他的忙。
裴逸的視線黏住歹徒的身影,完全沒能注意到,馬車裡剛才坐著一位遊客嗎?
……
馬車狂甩著流蘇穗子繼續狂奔,轉瞬就過了橋。
車窗探出男人的臉,即便在光線微弱的夜晚,也用墨鏡遮面,生怕暴露真容。
車中人拼命探出視線盯著裴逸和那名狂徒掐架,眼瞅著兇手裝有致命炭疽試劑的針筒沒能命中目標,最終飛出去,不偏不倚紮在木質的街燈杆子上了……
車中人鬆一口氣,仍然維持從容鎮定,大風大浪見識多了,臨危絕不會亂。
只有眼眶因為用力盯視而微微發紅,扒著車窗稜的三根手指,差點兒把幾塊老朽不堪的木頭條掰下來,暴露了那一刻的驚心動魄。
馬車裡坐的人是江瀚。
江瀚凝視裴組長的背影,眼神憂慮而關切,很貪婪地看。
無數紛亂的光影落在河道上。短暫的幾秒鐘,在時光的長河上如白駒過隙,迅速就消逝了。但那瘦削的身影在他眼膜上剜出一道明亮、滾燙的痕跡,留下延時的影子,再閉上眼都不會忘。
會用那樣眼神看小裴先生的背影,看不厭還流露不捨之意,這世上就只有兩個人了——另一位是章總。
只可惜,裴逸那時沒有機會回頭。
驚鴻一瞥,他沒能看到馬車裡那雙眼,沒機會讓視線交匯認出對方的臉。而江老闆也不能發出聲音當街喊人,不能在兇徒眼前就暴露了身份。雙方就這樣當街擦肩而過。
假若當時裴逸回頭,如果他能看懂,許多事情或許都迎刃而解。讓他深埋疑慮的,讓他感到困惑的,許多不解的謎團,都能提早揭開面目。
……
然後,裴組長是被一隻流浪的貓耽誤了。
純白色的貓咪從橋上走過,靈巧地攀上燈柱,可能以為街燈杆子上插得一支牛奶棒棒糖呢,無知無覺靠近了危險。
裴逸瞥見了就不能忍,只遲疑了十分之一秒還是飛身過去,踩杆凌空而上,飛起一腳還要收著力,他把貓踢走了!
兇手掉了槍又暗殺襲擊失敗,自知今日失手了,含恨瞪了裴逸一眼轉身就跑,投入街上密集的遊客人流,石沉大海……
飢餓又委屈的貓咪“喵喵”叫著,白色絨糰子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落在騎馬衝上石橋的男人懷裡,喵~~
裴逸回頭,也被一股泰山壓頂的氣勢鎮住了……
兇野的馬蹄聲落在石板路上,黑鬃的高頭大馬迎面而來,在他面前勒住韁繩沒踩到他。馬背上英明神武的人,竟然是章紹池。
十里長街,水波瀲灩。燈下,兩人眼裡都燃著火光。
裴逸剛才差點兒認錯人而遭遇襲擊,這時終於見著活蹦亂跳的真的章總,這個應當不是假的,霍然鬆了一口氣。心頭一股熱流,直湧到眼裡,化作澎湃的眼波。
章總彎腰把小貓咪又輕輕丟回地上,喵~
“兇器,別碰。”裴逸指著燈柱杆子。
章總隨身的男士手包裡別的沒有,正好有一隻鐵皮雪茄煙盒,丟給裴組長。
裴逸用鐵皮煙盒封存了很有可能帶毒帶菌的針筒,這才放心了。
“抓住那個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