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我的哥哥,我也想殺死你。”
裴逸望著那張陰鷙又頑固的臉,微微搖頭:“他犯了罪,他應當受到懲罰。”
那人咬牙切齒在地上掙扎,雙手已經銬上。
裴逸聲音很輕但堅定:“有無辜的性命凋零在你哥哥手裡,他的罪行足夠上庭判死。”
“但他沒有被判死呢!”冷鵠的弟弟突然爆發,眼球上蜿蜒的血線射出血痕,“他還沒被判刑,你憑什麼動用私刑?”
裴逸不開口,這種廢話式的質問,有什麼意義?
“是你直接判了他死刑。”冷鵠的弟弟說,“你懷有私心公報私仇,就不想讓他活著,你自己最清楚是為什麼。”
裴逸唇邊動了一下:“我沒公報私仇……他就特別該死。”
“看著我這張臉,仔細看我,裴組長你為什麼不敢看我?”
“你以為自己很耐看嗎?”裴逸反詰。
冷鵠的弟弟雙目細長,眼珠黢黑,可惜原本英俊的相貌摻入某些破碎的雜質:“我長得跟他一模一樣,你對我這張臉,還有印象麼?……裴組長,你敢說你沒印象?”
原本快要告捷的案子,兇犯都被摁在地板上摩擦了,這時節外生枝。
而且,這小子一連串問話,是突然改為一口流利國語質問裴組長,就是說給他兩人聽。
周圍一群羅馬特工一句都沒聽懂,一頭霧水。
章紹池蹙眉很久,眉心像被一把鎖頭“吧嗒”扣緊,但盡力地掩飾疑惑。
有很多事情他無從瞭解,完全不知發生過什麼。他在裴組長那五年水深火熱的戰鬥生涯期間,就是一個缺失的空白的影像。
他只存在於小裴先生每晚午夜夢迴時,寂寞的抖動和喘息聲裡。但是,當裴組長披星戴月,踏遍荊棘,在危機四伏的暗夜裡追逐一縷稀薄的晨光,為每一次艱難的勝利浴血戰鬥的時刻,他很遺憾沒能陪在對方身邊。
所以他不瞭解,到底有什麼老子不知道的過節?
你很眼熟。
我有印象。
裴逸嘴唇動了一下,沒說話,眼裡被什麼東西深深刺痛。
但以他的性格,他做事的決斷力,不會被幾句質問就擊倒就畏縮了。在他的人生字典裡,也沒有那麼多遲疑或後悔。
他沒有對付過一個無辜的好人。假若不是惡貫滿盈的通緝犯,都輪不到咱們裴組長親自出馬。既然讓他出來解決的,就是最危險最難對付的兇犯……
“他又沒傷你,沒弄死你,你還是無情無義殺死了他。哼,你才是小娼婦你不要臉……”兇徒不乖乖束手就擒還想要逼逼,口不擇言地罵街了,終於有人不想再聽下去。
裴逸的眼也驟然紅了,被戳到心裡拔不出的那根刺,很難無動於衷。
章紹池卻沒等裴逸發飆回罵,順手從黑袍子上“撕拉”扯下一大長條。
他大步上前,把黑布團吧團吧直接塞了那小子的嘴,堵嘴堵個嚴嚴實實!
“嗚……呃……”
披頭散髮的年輕人,被一大團黑布堵住言語,眼神依然頑固不化。
“罵我的人,你罵夠了嗎?”章紹池捏著這小子下巴,“再多廢話一句老子拔掉你舌頭,你不信試試?”
見過大世面又腦筋足夠精明的章總,聽那些閒言冷語也猜得到,關於“冷鵠”這名通緝犯,有一些隱情。
隱情是他私底下要拎著小野貓拷問的事情,但有人敢在眾目睽睽之下辱罵他的愛人,況且此人就是襲擊他們的兇犯……章總不止想堵這小子的嘴,最好再多抽幾個耳光,他簡直想揭這傢伙的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