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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逸是大約這時重新登船。他飛身越過甲板欄杆,瘋狂地衝上樓梯,衝進船艙尋找。
失火的船艙大樓,七回八繞有很多走廊,房間太多了,很難找……哪怕知道這就是一個引他入彀的陷阱,他也一定會跳進來。
因為這個陷阱裡,有他無法捨棄的那個“誘餌”。
他好像已經明白,獵物是誰,誘餌是誰。
突然,他聽到了兩聲清脆的槍響。
是兩聲,以及兩個男人中槍時因猝不及防的劇痛和憤怒,發出的低沉嗥叫!
章紹池擰腰踢中山獅胸腔側肋並且聽到骨折聲,暗處扣動板機的聲響也驚動了他的聽覺。
他當然玩兒過槍,也會聽槍,再轉身卻已來不及。子彈是從他身後襲來,絲毫不講公平道義與江湖法則,就在兩個男人廝殺得難解難分且都筋疲力竭之際,無恥地偷襲。
“撲哧”,血從他右肩迸出恰好濺上山獅的臉。
山獅眼底閃過一絲惡劣的歡喜之後沒半秒鐘,幾乎同時中槍噴血滾倒在地,大叫。
子彈穿透了西裝和防彈衣,彈頭嵌進肉裡。血水撲簌著湧出衣服……章紹池單膝跪在地上爆喘,在震驚中失血。抬頭就見幾名蒙面持槍的僱傭兵,黑洞洞的槍口同時對準了他倆。
山獅也在捂肩痛罵“狗孃養的沒屁眼兒的你們敢他媽的偷襲”……
章紹池一時還沒明白眼前的狀況,這不是伊利亞乾的?那幾人持槍移動的姿勢和速率,都更為專業兇悍,絕非生手。
隱在背後的匪徒輕輕鬆鬆貓在暗處,兵不血刃。這艘船上真正的危險人物,只用兩槍就幹趴下兩名強悍對手,終於可以大搖大擺地走出來了。
虛空中神秘的電波傳遞出秘密訊息,向手下人發出了指令。終極清除目標“唰”得顯示在微型螢幕上,一張華貴的黑色絲絨牌。
幕後的幽靈發出有聲的調侃,嗓音輕柔又沙啞:“來吧,讓我們揭開面紗,who is the real bck aba…… ”
險惡用心┃怕是有人要c位出殯了。
幾名蒙面匪徒以槍口相逼, 毫不留情, 用眼神手勢示意兩名階下俘虜:自己下槍。
章紹池弓身沒動,壓低身形喘息, 內心無數句咒罵浩浩蕩蕩奔騰而過但忍住了沒罵出聲。艹他孃的小家雀兒, 跟老鷂子叫板了, 他飛快地尋思怎麼脫身?
肩頭噴血的山獅已經爆了,破口大罵“老子他媽的乾死你們……” 這傢伙手一動立即觸發了攻擊, 匪徒又點了一槍, 山獅腿部中槍“啊”得又一聲嚎叫,填滿怒火的眼眶和受傷的大腿同時都噴出血。
虎落平陽被幾隻狗欺, 著實很不甘心。章紹池忍不住跟山獅對了對眼神, 方才還在肉搏廝殺的倆人這回默默地站隊, 油然生出幾分同仇敵愾的心思。
在章總眼裡,山獅這種人還有幾分高手的驕傲和氣節,上陣是真刀真槍搏殺,不屑用這種暗箭傷人。
章紹池緩緩地, 以不激怒敵人的方式, 自己卸了後腰的槍, 讓槍劃過地板丟到遠處。
匪徒顯然也在聆聽暗處的指令,這時用槍口指著逼出來的,竟是栗色捲髮的男孩。小伊利亞依然懷抱他的玩具,睡衣褲上有明顯被爆炸火苗燎過的痕跡,一雙綠寶石似的眼在驚嚇中睫毛髮抖,赤著腳走過地毯, 一步一步走出來,身後被人用一杆長槍抵著。
章紹池在驚異中沉默不語。眼前形式風雲變幻,船上大部分乘客早已逃生離開,郵輪頂層原本流光溢彩的宴會廳,充滿雕花圖案的裝飾走廊,已經被另一波人控制,而且懷有更深的不可告人目的,這才會擊傷他和山獅,但又沒有立刻要他倆的命。
“現在可以說實話了吧,小孩兒?”有人用槍點了點小伊利亞,“幫我們認認臉,是他嗎?”
匪徒指的就是章總。小伊利亞大睜著眼,顯然也認出這張面孔。
“是不是這個黑髮的中國男人?昨夜偷潛入你的房間竊取了東西?”
“是不是他?說話啊,是他?!”
章紹池緘口不語,維持爺們的風範氣節。他看著孩子的眼,你說,或者不說,說什麼隨你。
小伊利亞肩膀瑟縮,那雙眼卻擁有與生俱來的平靜,也望著章總,輕微地搖頭,不想說。
“他就是那一位……我們要找的絕密情報人員,潛伏船上暗中聯絡劫走人質還偷了密碼,對嗎?”匪徒用槍口撥弄男孩後腦勺。
“你忒麼啞巴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