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掠過,鳴叫。胸腔裡久違的一股熱流,炙熱黏稠的東西,流向四肢百骸,讓他的身軀不再冰冷。
那一刻確實極度渴望,他寵愛的寶貝也擁他入懷,抱他一下。
頭一回產生這麼愚蠢肉麻的念頭,以前章總也不會這樣兒啊。以前都是他把別人從諸如夜總會打架群毆流血的場面拖出來,很爺們兒地夾在胳肢窩下弄回家去的……一個人在外面強撐著久了,外人都以為他皮糙肉厚鋼筋鐵骨,其實內心被冰涼的海水一泡就糟就軟了,也很想那個妙人兒貼上他的臉,想聽幾句知心達意的溫存話。
溫存話,可能嗎?白日夢。
章紹池對馴服小野貓已經沒抱什麼希望,自己對認識了二十年的人基本一無所知。手裡握著的除了殘片回憶,他們好似什麼也沒有,他根本抓不住這人的影子。
小裴先生之於他,低頭像海灘上一道呢喃的風,抬頭像白光中一叢虛幻的影,非常美好,但他就是抓不住,求之而不得,才會萬分難受。
……
海灘追逐還在繼續,那二人全身盡溼,髮梢瘋狂滴水,體力皆已是強弩之末,這時才見killer的本色……
裴逸騰身而起時帶起一片沙礫掃向對手面門,腳尖順勢從沙子裡挑起閃著金屬質地的什麼東西。
鞋子早都掉海里了,裴逸是赤腳,腳踝腳趾都像蛇一般縱伸靈敏,“嗖”一下挑著兇器扎向寧非語。
寧非語抬手一擋,猝不及防“啊”一聲痛叫。那就是沙灘上被遊人丟棄的一個開了蓋的鐵皮罐頭,罐頭邊緣有一圈微小鋸齒,像張開鋒利牙齒的蛇口。那一腳帶著勁力,功夫爐火純青,讓他的手腕頓時血肉模糊……
寧非語最終是在攀上岸邊黑色懸崖時,被裴逸一手五指扒住峭壁,一腳把他踹了下去。
這小子摔在地上,迅速從耳廓邊緣扯下那枚耳釘模樣的微型通訊器,在裴逸撲上來阻攔的瞬間把通訊器嚼碎吞了下去。裴逸扒住這人牙齒縫,牙和手指都掰一起了,四目逼視陷入粗烈的喘息。
寧非語鬆開手,觸控自己喉嚨:“這裡還有,你把我喉結下面撕開。”
裴逸感到難以置信,他當然知道哪裡還有。手腕靜脈附近應當還埋有一劑抗生素,胸口至少埋有一針複合蛇毒血清……他的手腳也產生神經性的發抖。
寧非語不再做無謂掙扎,仰面朝天躺在海灘上了,筋疲力竭地喘息,輕聲笑,嘴唇帶出弧度。
殺氣騰騰的面具背後,飛揚的眉梢和翹起的唇角,分明還能看出這個年紀校園男孩的青澀,多麼年輕啊……
裴逸也累得跪在海灘上:“你,是誰。”
寧非語:“我輸啦,打不贏你,你殺我唄……就像你擰斷那頭豹子的脖頸,你也擰斷我脖子。”
裴逸微微搖頭:“你處心積慮設計這樣一個劫人劫貨的圈套,最終就為了引我上船?為了跟我分個輸贏高下?……你是閒得無聊嗎?”
寧非語微笑點頭:“對啊,我就是為了跟你比試,見識一下。現在分了高下,我心服口服,我輸得沒話說。”
“你到底是誰?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寧非語。”
“你說實話,不然我也有辦法讓你說。”裴逸蔑視年輕人的眼,“你想被腰斬還是五馬分屍,還是讓我用手凌遲你?我勸你選擇說實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