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頭的燈罩裡面,就在燈泡下方,貼著一枚微型竊聽收音裝置,很先進的,床頭床板的震動都能被收進去。
……
在男人床頭放一張空白便籤紙是粗劣的障眼法,燈罩裡的竊聽器才是真章。
兩人就在一條船上,卻好像離得很遠,遙不可及,互相都摸不到,視線都是迴避的。神不知鬼不覺的,他們是在竊聽頻道里“相會”。
組長大人讓範小弟幫他接通章總房間的竊聽頻道。章總結束了跟冉公主的午夜撩騷對話陷入一片寂靜隨後突然爆發喘息並且聲音越來越粗暴的時候,貨梯頂上的四人組面面相覷一臉呆滯,裴逸終於輕聲說:“切到我一個人的頻道,你們別聽了。”
貨梯頂端的一個燈泡憋了,光線一下子暗下去。
所剩的另一枚燈泡,驟一亮,再又一滅,光線曖昧昏黃,映在四人臉上。其他三位保持著雙眼望天的難熬表情,裴先生一個人壓著耳機,默默聽完了某些事情的全程……
情報員重新換個假髮套,用粉餅和唇膏快速補妝,從便攜化妝鏡後面,向兩位同伴遞出耐人尋味的眼神:唉。
“頭兒,您確定不來一招以退為進以情動之,迂迴路線,對咱章老闆溫柔點?”小范同志嚥了咽口水,還是沒忍住,您這是要對老情人痛下殺手來真的哇?
“對他我還能怎麼溫柔?”裴逸說,“他吃溫柔那一套嗎?”
“章總不吃溫柔一套,他就吃您這一套唄……”範高小聲嘟囔,大花兒在一旁立即點頭贊同。
“一百零八種姿勢哪一個能博他的歡心啊,他吃哪一套啊?”裴逸自嘲地笑了一句,“來不及等他挑剔我的姿勢了,我沒那麼多時間陪他!就今晚吧,下套抓鷹挖坑陷狼,順便敲山震虎。我們要知道對方藏匿人質或‘致命雪茄’的位置……我們,我們必須逼章紹池反水。”
這次行動,假若僅僅是要斬殺通緝名單上的一名恐怖人物,百萬軍中取一枚上將首級,a組組長此時都已經拎著死對頭的滴著血渣的腦袋,揮師凱旋受功領賞去了。事實上非常棘手,任務路徑遠沒有那麼簡單清晰,一條載著千名遊客的郵輪上潛伏著危險目標,以及他們千方百計試圖尋找的人質與致命武器。稍有不慎,就可能讓四天前發生在巴塞羅那港口的慘劇重演。
“目前為止,我們的路徑開闢都不成功,我們依舊沒能找到二號以及可能存在的三號目標被藏在哪裡,究竟囚禁在哪條樓道哪間艙房,找不到確切位置,我們就很難展開營救。絕不能讓尼奧揚科夫斯基到港下船,更不能讓他與更多買主接觸。所以只能走b計劃,我們先動手,今晚趁夜色行動,先‘卸’了章總吧。”
“哦。”其他人沒異議了,點頭,全體支援行動方案。組長大人只是把後半句話嚥了沒說:讓他自己選站隊,你要是選錯了,我一定撓死你……
他的嗓音低沉咬字清晰,眼底看不到任何起伏,只有喉結位置在講話時輕微發抖。但這樣不太正常的抖動,恰到好處地被面板之下嵌入的話筒傳聲器所掩飾了,讓人察覺不出任何異樣。
他也想今晚去敲那男人的窗,去解釋一些話,心裡有點疼,但他也沒時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