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女名叫韶笑旋。”城隍廟內, 城隍拿出登記簿對月半七道, “三十二年前投胎在隔壁鎮裡姓韶的家中。除了父母親緣薄以外,是個有福的。”“有福的?”月半七回憶當時女子的模樣, 怎麼看都跟福氣兩個字不沾邊。城隍點頭, 確認道:“沒錯,她已經累積三世都是個大善人。因此她這輩子福氣深厚, 雖無親人朋友幫襯,卻有天道庇護, 身體康健, 無病無災, 聚財斂財。尤其是在三十歲後,得遇良人,事業可成, 富貴發達, 家園美滿。”若非剛巧遇到註定短命的父母, 她的人生可以說的上是完美人生的標準模板。即使如此, 有天道庇護, 沒了父母的韶笑旋也不會因此過得不好。月半七搖頭:“不對, 都不對。”就剛剛女人那模樣, 先不說身體是否康健,就她那模樣和話中透露的意思,就說明她已破財,還福澤深厚,明明渾身上下都透著黴氣。月半七:“這種福運,有可能被術法魘住沒了福澤嗎?”城隍思考了片刻,搖頭:“福氣是天給的,尤其是三世善行積累得來的,沒那麼容易說沒就沒。或許會被邪術影響,也不過是倒點小黴運。天道庇護可不簡單,哪怕真遇到了很大的麻煩,也能遇到貴人化解。”說完小心的瞧了一眼月半七。這位城隍就是建議雲奶奶去找月半七求助的那位,他此時說這話,也是想促成月半七出手幫忙一事。誰想月半七果斷否定:“貴人指的是人,我不算。”不過,他倒是可以為韶笑旋介紹一位貴人。首先就去問一問卜英傑。月半七一邊想著一邊走出城隍廟,才一出門,迎面就撞到了一個人。還沒看清是誰,那人就伸出手臂,順勢將人攬在懷裡。“今天是節日,地府眾鬼神休息的時候,你到處跑什麼?”明明是責問的話,卻因為過於輕柔的語氣,就帶上了一點無奈和放縱。溫柔的寵溺。月半七身體一僵,慢慢後退,話未出口臉先紅。閻王鬆開手,並非強留人在懷中,對他來說,看到月半七這樣的表情已是滿足。“我接到一個狀紙,來看看。”月半七低頭道,“湯熬多了,本就沒什麼事情。”說到狀紙,閻王的臉色一下子就陰了起來,瞪著正在考慮是不是避開的城隍。城隍嚇了一跳,還沒邁開腿來見過閻王,就先軟了腿跪倒在地。“拜、拜、拜見……”“起來!”閻王呵斥道。城隍連連點頭,哆哆嗦嗦的站了起來。他是怕,當初閻王剛上任的時候,多少妖魔鬼怪沒把這位閻王放在眼裡,對於擅闖地府的不速之客,閻王從不手下留情。剛巧有一次他去陰曹地府述職,當場見到閻王虐殺一隻不長眼的妖獸,面無表情的閻王手起刀落將妖獸解剖切成塊,然後吩咐當時還在任上的那位前孟婆,用湯鍋煮熟配茶端到他屋裡。從此以後,這位城隍就對閻王有了深深的心理陰影。切完敵人還要煮熟吃掉的,除了這位鬼神還有誰!後來還流傳過一段時間的謠言,說這位閻王不僅對妖獸如此,只要誰惹他不高興了,都會被這位閻王煮熟吃掉。說他什麼都吃,包括下屬。別人威名最多是止小兒夜啼,他們這位閻王的威名能將陰官嚇尿。月半七瞧著原本還正常的城隍現在這幅被嚇怕的鵪鶉樣,用手輕拍了一下閻王,低聲道:“溫柔些。”他一點都不懷疑,如果玄機再吼一聲,這位城隍能當場嚇暈過去。閻王瞪圓了眼睛,他很兇嗎?好吧,他是有點兇。但是對於這種吃乾飯的城隍,他溫柔不起來。“狀紙是怎麼回事?”閻王問道,“陰魂喊冤,應該先將狀紙遞到城隍手中。如果城隍判決不了,要上報給秦廣王。秦廣王無法定奪,最終交由我決定。怎麼會送到望鄉臺去?”城隍被閻王這一連串發問嚇得差點又跪下,他自己也知道這不符合規矩,只是雲奶奶的模樣太過可憐,而且……他也不忍心明知可以想辦法幫一無辜女子躲避不該有的災禍,卻因為這定死了的規矩,冷漠旁觀。“陛下,這……是這樣的。”城隍強打著精神將事情經過說了一遍,然後道,“小臣只是覺得,關係到道士邪法的事情上,那便不是普通的案件。哪怕被術法控制的是活人。這本就是違背天理的事,那女子死後就是一筆賬,該由我們陰曹地府接手,既然如此,為什麼不在她生前就解決好呢。”說完又小心翼翼的把韶笑旋的資料往閻王那邊推了推,小心翼翼道:“陛下,這人該有庇護的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