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而久之,一個和尚和一隻白兔的互相聊佛理也習慣了,雖然白兔的開智,智商提的似乎不多,每次都能把天給聊死,而且一張三瓣嘴,常常舌頭擼不直。再後來,和尚躺下了,沒有再和白兔一起出去找野菜,刨菜根。他滿是皺紋的身體出現了奇怪的斑點,每日散發著難聞的味道。兔子不喜歡那味道,更不喜歡倒下的虛弱和尚。每日給和尚野果,還找到了很多熟透掉落的美味桑葚,但是和尚不肯張嘴。和尚說他不行了,不行了是什麼意思?難道桑葚味道不好吃?白兔不懂,但是和尚的話,他是聽的。和尚告訴他,如果自己完全不動了,就是死了的意思。死亡不可怕,不過是去佛祖身邊,亦或者去冥界重新入輪迴。那是新生。白兔問什麼是新生,和尚告訴他,新生就是忘掉一切,重新開始。那是好事。那是好事?既然是好事,白兔就不難過了,他吃掉桑葚,看著和尚一點點的沒了氣息,徹底死去。真的是好事嗎?那為啥,白兔心裡那麼難過?就好像好吃的桑葚沒有了,這世間所有一切的東西都沒了,生活也沒有了可期待和高興的事情。白兔第一次理解死亡。所謂死亡,就是走的人開開心心的去輪迴,留下的兔子哭哭啼啼的在悲傷。那就是死亡。白兔討厭死亡,他不想死亡,哪怕痛苦的存活著,也絕對不要留下誰來承受悲傷。但是現在,白兔誰也沒有,這個寺廟裡,只剩下他一隻兔子了。和尚要埋,白兔不想埋,埋了就看不見了,可是天氣熱,沒有多久,和尚就更臭了。白兔忍了很久,直到有什麼飛過來想吃掉和尚。和尚不可以被吃掉。白兔花了十幾天的時間,在寺廟的院子裡挖了一個坑,把和尚推進去埋了。然後每日坐在賣掉和尚的墳包前,繼續吃著野菜,唸叨著和尚每日說起的佛經。越說腦子越清明,心裡也越難過。他似乎知道和尚說以前他很孤獨這句話什麼意思了。白兔現在就很孤獨。白兔想要伴兒陪。但是和尚躺下了,所以白兔要找另外一個陪著他的,活的長的,長的好看的,很有本事的。白兔不知道在和尚的墳前渡過了幾十個春夏秋冬,他唯一能直觀感受到的就是,寺廟越來越破,圍牆都塌了。幸好他沒在圍牆下面。因為不知道怎麼化成人形,兔子就只能還是兔子,出去找吃的。冬天最討厭了,找不到幾口糧食,只能刨草根。白兔不喜歡吃草根。然後,一個從未見過的人靠近他,兔子當時還惦記著草根,等那人靠近後才反應過來,猛然竄開。回過頭,就對上了一雙魅惑的眼睛,美人歪著頭,手指抵著自己的下巴,饒有興趣的看著白兔。九尾狐天生魅惑能力全開,兔子思維單純太傻,看到的第一反應就是美人。第二個反應,就是想起和尚說過的,人間夫妻在一起,為生同衾死同穴,一生相伴相知。兔子想要一個相知相伴的,面前的人很合適。哪怕他的氣息稍微有點可怕,讓兔子每時每刻都想本能跺腳。喜歡他,想和他在一起,那種感情,大概就是愛。愛了就要說。當然首先要讚美。所以兔子直接開口:“好美的姐姐。”和尚說了,美麗是女子,英俊的是男子,眼前這個人美的震撼,女子要尊稱姐姐。然後,眼前的美人開始脫衣服,指著自己下面得意道:“看清楚。”白兔瞄了一眼,仔細的盯著瞧,很滿意:“我心悅你,嫁我可好。”男人還是女人,對白兔來說沒差別。實際上,白兔也沒見過女人,只聽和尚口頭描述過。而和尚守戒多年,見過的女人也不過是在外同樣逃難,瘦弱乾癟的狼狽女子。蘇戕脫光的行為在兔子眼裡不僅沒有證明自己身為男人的身份,反而讓白兔誤以為,對方對自己很滿意,所以赤1裸相待。至於結果,白兔被某個化成原型的狐狸,撲在地上撕打了好一通。白兔委屈,第一次意識到和尚說的或許不都是對的。狐狸打贏了白兔,就一口叼走兔子。妖界的道理就是這樣的,誰拳頭大贏了,誰就是老大。現在,他作為一隻狐狸,有了一隻兔子當小弟。狐狸叼著兔子去了狐狸窩,兔子醒了掙扎不幹,說他還有一個爹躺在寺廟裡,要陪著。蘇戕聽後冷笑,行,來了小的附贈大的,也不錯。結果去了後發現,面前的是一個墳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