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長得一言難盡,整顆頭接近正圓;眼睛很小彷佛兩顆豆子鑲在上面;沒有鼻樑只有兩條應該是鼻孔的縫;嘴巴尖尖地往上翹,有點像邪見;腦袋光禿禿的,偏偏又有一搓頭髮,奇特的是那串毛沒有髮根髮尾的區別,像個提把一樣兩端扎進頭皮,直挺挺地留出把手的空隙。從側面看起來,那人的頭跟個水壺沒兩樣,就是壺嘴有點短。水壺人清了清喉嚨,就算他沒那麼做,所有人的注意也都在他身上了。「大家好,」他的聲音又尖又利,搭配長相,很難讓人不聯想到水燒開了的茶壺,「歡迎光臨 ▽28看似有得選, 其實早已定下————出現在獵人考試會場, 若水跟自來也並非輕易聽信那位獵人會長尼特羅的推銷說詞, 不管誰在深山老林被個大叔拉住遊說加入某組織,沒有絲毫懷疑立刻點頭答應才是腦子進水。他們綜合到城市後自各方收集的訊息才決定參加, 主要考量是獵人執照真的太萬能了。兩人看重的有三點:持證可進入約90%禁止平民進入的國度、可進入約75%嚴禁平民進入的地域、 沒有簽證亦能進出任何國家。他們的目標是尋找回家之路, 若是得到的線索指向一般人沒有許可權去的地方, 有獵人身分可以解決這個問題而不用挑戰公權力,再加上獵人執照能代替身分證明, 對兩位黑戶而言方便不少, 要知道這幾天他們用的都是尼特羅留下來的錢, 因為是黑戶, 連工作都不能找,幸好獵人考試的日期不是大半年後, 湊合著過忍耐三天就到了。他們在城市的時候觀察普羅大眾, 如自來也的樂觀說法,尼特羅的確是特地跑到偏遠地區修練的強者, 而且是若水思考的人生哲學裡,堅守本心不倚仗著強悍的實力為所欲為的那種型別,至於其餘普通人,與其他世界沒受過特殊訓練的一般人相同, 戰鬥力可忽略不計, 讓他們放心不少——做什麼壞事還是能輕鬆逃掉。塞滿人的房間突然有一面牆消失無蹤,正是唯一有門的那面,不是往哪裡滑開, 是直接不見,彷佛從來都沒有牆擋在那邊過。堤帕特的姿勢是盤腿坐著的,他慢悠悠地往原本牆的方向飄,速度很慢,若水能走三步他連一步都沒走完那麼慢,一群考生也跟著慢慢地走。起先沒人越過堤帕特,後面的也怕掉隊就等於失去資格,人與人之間的間隔和仍在房間時幾乎沒有增加,他身後就像有個無形的房間把大家框著走一樣。半小時候,終於有考生受不了和大家擠在一起,看前方一片漆黑,但似乎只有一條路,超前幾步拉開與眾人的距離。幾人還沒來得及享受新鮮空氣,後面要跟進的考生驚恐地看著那些人溶進黑暗之中,而沒超過堤帕特的部分掉落在地上,眾人前進的道路散落著那七人各式各樣的身體部位,手指、腳後跟、屁股、橫切的半條腿等等。「忘記提醒大家,」堤帕特這時才開口,嗓音尖銳偏偏語速拖長緩慢,聽在耳裡不搭調得刺耳,「這一路別超過我,也別離我太遠。」是『忘記』或是『故意』,大家心中自有定見,絕大多數會偏向第二個選項,蓋因堤帕特臉上毫不遮掩「怎麼才這幾個白痴沉不住氣還以為能多點人」的遺憾太明顯,他們很難昧著良心選第一個。一群人配合堤帕特用蝸牛速度行進,主考官也沒說離他多遠是太遠,他們就保持著緊密的隊伍前行。若水跟自來也最初就在角落,兩人隨隊的時候貼著牆壁,自然有發現後方的牆雖然早就離開視線所及範圍,但左右兩邊牆壁、地板、天花板疑似為可移動的,一直跟著大隊,讓他們走到哪都被原本的牆壁、地板、天花板圍著,只有前後方是會吃人的黑暗。若水扯了下自來也的衣角,眼珠往牆壁飄移一瞬。她想要用走樹的方法走牆壁,至少別跟其他考生肩碰肩,身為忍者,與陌生人的距離這麼近只有在動手的時候。自來也搖頭,堤帕特能『忘記提醒』一次,就能有第二次,誰曉得牆壁會不會也有奇怪的機關。由於沒有參照物,眾人對走了多久多遠毫無概念,手錶早在堤帕特現身那刻停止運作,問主考官還有多遠只得到沉默做為回應,前路未知產生的心理壓力加劇體力流失,如同總會有人跨出被吞噬的那步,即使速度不快,依然開始有人跟不上,隊伍隨時間拉長逐漸鬆散,若水粗略地掃一眼,現在剩下的人數不超過七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