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振曾經和南禹衡調侃說:“你媽可難追了,我追了好幾年才有的你。”也是有了南禹衡後,南振終於不顧家族反對毅然和魏藍領了證,當時迫於形勢壓力,他沒有辦法給魏藍一個正式的婚禮,這是到他離開人世前還在懊悔的事情。南家終於無法忍受他娶了一個卑不足道的女人,徹底不讓他再認祖歸宗。可南振依然逢年過節帶著兒時胖嘟嘟的南禹衡回去看南亞德,那時南禹衡問爸爸,爺爺都不喜歡我們,我們為什麼還要回去?南振告訴他,你爺爺可以不認我,但我不能不認他,他是我爸。南亞德在世時,雖然南振每次帶南禹衡過去,他從來不會給南振好臉色看,但卻總是揹著他偷偷塞糖給南禹衡。只是後來南亞德去世了。秦嫣有些心疼地問南禹衡:“其實你爺爺還是挺喜歡你的吧?”南禹衡笑了一下:“我那時太小,沒什麼印象了,只記得我爸每次帶我去他那,把我放下自己去外面轉悠,我爺爺就讓我給他抱抱,我爸只要一回來,他就趕緊把我推開,跟什麼事沒發生一樣。”秦嫣“咯咯”笑了:“你爺爺可真逗,還和自己兒子堵氣,我要跟爸爸生氣,我爸晚上一定睡不著覺。”南禹衡的笑容卻突然斂了去:“爺爺不讓我媽進門也是他身不由己,我爺爺一共有兩個老婆兩個外室,他老了後,兩個外室也搬進了南家,我奶奶是我爺爺的髮妻,也是正房,她只生了我南佳姑媽和我爸。而我爺爺身邊的其他三房孃家勢力都不弱,她們也有自己的孩子,我爺爺老了,各房都在為自己盤算,我奶奶又走得早,他們就抓著我媽的身份不放,說我媽如果進門,讓一個賣藝的和名門女人住在一個屋簷下,等於打幾房女人的臉。我爸一直沒太過問南家的生意,我爺爺老後,生意慢慢被幾房瓜分,他們逼得我爺爺只能權衡利弊,做出這樣的選擇。但是他在時,我們家還算安穩,沒人會敢動我們心思,只是他後來走了…”秦嫣突然想起什麼:“那住在你家的那個姑媽?”“南虞是二房王太太的女兒,我爺爺當時迎她進門,好像也是因為生意上的事情迫不得已,所以王太太不得我爺爺喜歡,只有南虞一個女兒。”秦嫣將臉在南禹衡胸口揉了揉:“啊啊啊!好亂啊,你爺爺為什麼娶那麼多人?你可別遺傳你爺爺這點!”南禹衡笑著摸了摸她柔軟的短髮:“你以為他想啊,誰沒事找一堆女人到家裡搞鬥爭,很多時候我爺爺也迫不得已。”秦嫣想了想,自己的家庭還是很簡單的,沒那麼多人,那麼多事,南禹衡見她皺著眉的樣子,聲音裡透著一絲玩味:“現在也覺得頭疼了?你看東海岸現在多少雙眼睛虎視眈眈盯著我,我背後還有整個南家壓著,前有狼後有虎,你現在後悔還來得及。”秦嫣一個翻身直接趴在了南禹衡身上,下巴用勁磕在他的胸口:“誰說我後悔了?我只是在想以後是把這些人紅燒了還是清蒸了,不行油炸吧?”忽然整個夜一片寂靜,南禹衡感覺到她柔軟的身體貼著自己,雖然秦嫣沒有任何察覺,但卻讓他放鬆的神經再次緊繃起來,一把將她推到旁邊冷著臉說:“睡覺!” 那天晚上秦嫣並沒有完全理清這南家錯綜複雜的關係, 可她終於第一次這麼真實地感受到南禹衡的處境有多麼艱難。明明該無憂無慮的年紀,明明該好好享受大學生活的年紀,他卻要一邊兼顧學業, 一邊不停地在自己周圍築起高牆, 抵禦四面八方隨時會攻打進城的敵人。而真實的情況, 遠比南禹衡告訴秦嫣的這隻言片語要複雜很多,但是他並不想讓她承受太多壓力,有些東西,對她來說還太重了。而下半夜南禹衡背對著她,她將小臉靠在他的背上倒也睡著了, 只是她是睡著了, 南禹衡卻幾乎一夜未閤眼。他本就是心思比較重的人, 從前一個人倒也有種豁出去大不了一死的無畏感, 可現在,身邊躺著一個小人,他如今已經無法忽略她的心思,她這個年紀, 正是為了愛情能奮不顧身的時候, 倘若他還像之前一樣刻意冷淡她,怕她也不會甘願被冷落的。從前他倒是還能吃準她的想法, 起碼她的言行還能在他控制的範圍內, 可經過今晚,南禹衡意識到秦嫣長大了,她有了自己的思想, 正因為這樣,她便成了南禹衡行進路上那個不可控的因素。可他現在的情況,還有很多事要做,很多步沒走,根本沒有精力顧得上她,此時的秦嫣正在經歷最美好的青春年華,他不忍心帶著她在艱難濘泥的道路上蹣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