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聽見她接著說:“我昨晚一直在想,爸爸對我哥這麼好,每次遇到事情都站出來維護他,怎麼可能不是他親生的呢。可我又想啊,爸爸的確對我哥很好,是那種…我哥即使再調皮搗蛋也不會打罵的好。有一次,我和哥哥一起跑出家,跑出了東海岸,我哥說帶我去看鐵道,後來被我爸知道了,我爸可生氣了,回家後拿著遙控器打我腿,讓我記著疼,以後不敢瞎跑。我哥就擋在我面前啊,說是他帶我瞎跑的,要打就打他。我爸都舉起遙控器了,最後就是沒有落下去。那時候我想爸爸可真偏心,為什麼打我不打哥哥,就連我偷懶不想練琴爸爸都要很兇地訓我,可我哥呢,打遊戲抽菸喝酒,爸爸明明知道,也會說他,可從來不會罵他。我以前經常想,爸爸對我哥那麼縱容,他犯了錯,頂多說幾句,我犯了錯就得捱罵,就因為哥哥是男孩,爸爸骨子裡重男輕女來著。可你知道嗎?我昨晚突然想通了!因為我哥不是爸爸親生的,我爸對他才會有顧忌,也許我爸不想當有一天我哥知道真相後,會怪他對他嚴厲,怪他打罵他,才對他的種種這麼寬容吧。所以…我哥…真的不是爸爸親生的嗎?”她臉上寫滿了困惑和難過,那噙滿淚的雙眼晶瑩剔透,悲傷不已,眼淚順著臉頰滑落,她抬手擦掉看著南禹衡。“你為什麼一點都不驚訝?”南禹衡只是緩緩抬眸回望著她,平靜的黑眸裡盛著不忍。秦嫣閃爍著眼神說:“還是你也早就知道了?”南禹衡肩上披著簡單的格紋薄針織,平整寬厚的肩膀安然不動,他先是將茶蓋拿起蓋在茶壺上,手指不經意碰到秦嫣放在石桌上的指尖,感覺到一片冰涼,便拿起那杯熱水遞給她,秦嫣下意識接住捧在掌心,溫熱的暖意順著手指鑽進心裡。她聽見南禹衡聲音低淺地說:“還記得好像是你上小學的時候,你哥有次和人打架很晚才回家,那次就是因為別人說了一些難聽的話,可能就是那晚讓他起了疑心。你哥看上去對什麼都不在意的樣子,但其實他心思很重,有什麼事也只會放在心裡,人壓抑久了總會爆發的。”秦嫣低著頭看著杯中透明的液體,南禹衡起身問她:“想吃點東西嗎?你先坐會。”南禹衡起身進了家,微風拂動,草木搖晃,秦嫣再次抬頭望著那些爬山虎,在那一瞬間,從小到大的很多事情都在她腦中串聯成一條線。兒時剛來東海岸,那些大人們異樣的眼光,對林巖的議論,哥哥的怒氣,媽媽的離開,甚至範太太下午茶上那些貴婦看她的眼神。所有的一切全都串聯起來,讓她放下手中的玻璃杯,拿出手機,第一次在搜尋條上輸入林巖的名字。前幾頁跳出來的全是林巖生病的新聞,還有她暫時隱退養病的一些內容,其中參雜著她過去演過的電視劇連結等等。秦嫣就這樣一頁一頁翻著,一直翻到了十幾頁,在一個看似無關緊要的新聞下面忽然看到了一則這樣的網友留言,內容是“難道你們不知道嗎?林巖年輕的時候做人家情婦,差點害得人家家破人亡,當時世人皆知,早就臭了,最後還能靠結婚洗白,現在連網上都搜不到她過去的黑歷史,也是厲害!”還有網友回覆“對,我們那時候誰不知道,還不是為了錢做人小三,一輩子路人黑…”秦嫣看著手機上的那些文字,忽然覺得這一院的微風吹得她寒冷刺骨!而南禹衡走到院中時,便是看見那嬌小的身軀隱在碧綠的大葉植物下,臉埋在雙臂之間哭得泣不成聲!那抽泣而顫抖的小身軀像易碎的玻璃,讓人心疼,他走到她面前,又頓住腳步忽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安慰她。小秦嫣從小就生活得無憂無慮,她長得可愛討喜,善解人意又總是愛笑,大人們也都小心翼翼地保護她,不想看見她臉上天真無邪的笑意消失,她身上有著東海岸最珍貴的純淨,沒人忍心奪走她與身俱來的美好。可生在東海岸的孩子,又有誰能逃得了這暗潮洶湧的風波,和爾虞我詐的人心。有人的地方就有戰爭,而關於利益的戰爭在東海岸從未停歇。秦嫣察覺到南禹衡的腳步,她抬起頭快速收起手機,有些倉皇狼狽地站起身擦乾淚水對他說:“我只是…只是太擔心我哥了,我回去了。”智旻南禹衡看著她瘦弱單薄的背影,將手中的托盤放了下來,幽暗的眸子忽然溢位一抹決絕!可就在秦嫣離開沒幾分鐘,南禹衡忽然又看見她急匆匆地跑了回來,他問她:“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