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嫣一聽立馬急了:“賀爺爺你這也太難為人了,多危險啊!”剛說完,南禹衡便攥住她的手捏了下,暗示她放心,可秦嫣怎麼可能放下心,她從來沒見過南禹衡騎馬,更何況騎在一匹隨時會發瘋的馬上射擊?那不是要人命嗎?卻看見賀老爺子轉頭看向她,渾濁的目光裡竟然透出一絲凜然:“任何時候都別小看你身邊這個男人。”秦嫣被賀老爺子一句話堵得站在原地不敢再去阻撓,可一顆心全都揪了起來擔憂地盯著南禹衡。南禹衡卻已經大步走到馬前,秦嫣緊張地看著那匹黑馬鼻子裡吐出似生氣的哧哧聲,還不滿地踢了踢後蹄,南禹衡從孫連長手中接過韁繩,可那匹黑馬完全不受南禹衡的控制,在孫連長一聲哨音下,突然就撒開腿小跑起來,秦嫣驚呼一聲不自覺往那走去,卻聽見賀老爺子對她低吼道:“丫頭,回來。”秦嫣回過身氣鼓鼓地盯著賀老爺子,一臉怨氣。賀老爺子見她那樣反而笑了對她說:“推我到那邊走走。”秦嫣很想賭氣地說“不推”,但想到南禹衡對他恭敬地態度,又心不甘情不願地走到他身後往場邊的排排松柏樹下走去。可她的眼睛卻是牢牢盯著南禹衡,一刻也不敢鬆懈,一顆心跟著提到了嗓子眼,就見南禹衡越跑越快,追著黑馬的身影在場中疾馳,到最後那速度竟然像離弦的箭,讓秦嫣愣在原地,忘了去推輪椅,聚精會神地盯著場中如獵豹一樣的南禹衡。她唯一一次看過南禹衡奔跑是她剛上小學時,有一次南禹衡在後山和自己的哥哥踢球,那是這麼多年秦嫣看見僅有的一次,在她的腦海中,南禹衡是不能運動的,他心臟不好,體弱多病。然而此時場中的男人脫去外套,渾身透著緊繃的線條,那疾馳的步子,揮灑的汗水間爆發出強大的力量,蘊著勢不可擋的野性。天空中的太陽從烏雲中探出了頭,灑下束束金光,照亮了南禹衡矯捷的身姿,也照亮了秦嫣那雙清麗的大眼,她感覺緊張得連呼吸都停滯了。眼睜睜看著南禹衡疾步抓住了韁繩,緊接著狠狠一拉,踩著馬鐙縱身一躍,甚至在秦嫣還沒有看清楚整個過程時,他已經躍到了馬背上,速度迅猛,快如閃電,秦嫣震驚地鬆掉輪椅,一張小嘴長得大大的,呆在原地。身側的老者嘴角透出笑意,眯起渾濁的雙眼聲音遲緩:“我早告訴你,任何時候都別小看他,你還打不打算推我了?” 秦嫣忽然反應過來, 再次轉身去推賀老爺子, 風越來越大,賀老爺子低咳了一聲, 秦嫣彎腰將他身上的毯子裹裹好, 賀老爺子笑道:“丫頭倒挺仔細的。”秦嫣委屈地說:“那不是給他調教出來的嘛,最後還被騙了。”她負氣地回頭看著在場中御馬疾馳的身影, 聽見賀老爺子聲音有些虛弱地說:“他八歲的時候遭遇海難,被送回國沒多久, 肺部感染嚴重, 又引起了很多疾病, 高燒一週才被送去醫院,我當時趕去…市兒童醫院的時候,他就被扔在走廊上,沒有床位只能裹著個毯子窩在那。他們南家沒一個人管他, 就讓他在醫院自生自滅。”秦嫣聽見賀老爺子的話, 心都擰了起來, 鼻尖忽感酸澀。“後來啊, 我只能想辦法聯絡他父親生前的親信, 接到他身邊照顧他。”秦嫣清楚賀老爺子說得便是芬姨和榮叔。忽然起風了,松柏迎著風巍然挺立,風一吹,松葉像綠絨的大傘輕輕搖曳,蒼翠挺拔。賀老爺子長舒了一口氣有些斷斷續續地說:“他爺爺…走的時候交代我,讓我…顧好了他的長頭孫。”他微微抬起頭看著蒼拔的松柏有些喘息著說:“大樹底下雖然好乘涼, 但惡虎也多,我就是能為他遮風避雨,他自己要是不成器,照樣會被惡虎吞了。所以…他搬去東海岸後,我有一次去看他,給他說了一個故事,故事的原型是…唐代的李忱。”秦嫣腦中忽然浮現出那段歷史,李忱因為母親鄭氏身份低微,從小備受欺辱,他便乾脆裝瘋賣傻躲過一次次殺機,後來連皇帝都認為自己的兒子是個傻子,所有人對他慢慢放鬆警惕,然而沒人想到多年的屈辱和隱忍終讓他翻身做主,從被利用的傀儡皇帝到掌控政權。秦嫣腳步微頓,有些怔住。聽見賀老爺子低低地說著:“他那會太小了,手無寸鐵,我指給他一條明路,也是想試探試探他,如果他足夠聰明,我也能保他安然長大,如果他愚鈍,即使我有心護他也護不住。”賀老爺子說到這露出淺笑:“兩個月後,就傳出南家嫡孫再次入院,活不久的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