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士會不會笑話他,我覺得不會,我覺得自己被針對了。
她給我扎針的時候我把頭扭向了另一邊,我聽見樂言跟護士聊天,討論我的血管。
我很想告訴他,我連血管都很性感,但我沒說出來,因為一針紮下去,我一個字都不想說了。
好在,就疼了那麼一下,之後就好了。
我得連著打兩瓶藥,保守估計至少一個半小時能打完。
護士說這瓶完事兒之前叫她給換下一瓶,我哀怨地癱在長椅上,樂言跟她道了謝。
護士問樂言:“你真是他老師?”
樂言點點頭,笑著坐到了我旁邊。
我倆一開始閒聊來著,聊我論文的事兒,其實主要都是我跟他訴苦,說我寫不出來。
到了後來,我開始犯困,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就靠著他睡著了。
樂言很瘦,其實靠著他睡覺挺不舒服的,但這個不舒服只是身體上的,心裡那是相當的舒服。
我是被他叫醒的,因為他得去找護士給我換藥。
他起來的時候我還沒清醒,呆愣愣地在那兒坐著,覺得自己身上都沾了樂言的味道,是那種很清淡的香味兒,聞著讓人神清氣爽。
那天很有意思,我後來實在扛不住,難受,想睡覺,樂言從護士那兒借了一個方形的抱枕過來,放在長椅上給我當枕頭,我就躺那兒睡著了,再醒過來的時候針都已經拔了,我身上除了穿著自己的大衣,還蓋著樂言的外套。
他那衣服,一看就貴。
樂言當時沒在,也不知道哪兒去了,我抱著他的衣服坐起來,把臉埋在了他衣服裡。
我知道我這種行為說起來好像有點兒像個大變態,但其實不是那樣的,我只是還困,把臉埋在裡面繼續打瞌睡。
這個“回籠覺”還沒睡著呢,樂言的聲音突然出現了。
他說:“好點兒了嗎?”
我抬頭的時候發現他拿著兩個紙杯飲品回來了,他說:“熱可可和熱奶茶,要哪個?”
那一瞬間,我看著他,差點兒就脫口而出“要你”,但是我沒有,我的理智還沒有因為發燒而蒸發掉。
我說:“你想要哪個?”
“我都可以,你選。”
然後我們倆就剪刀石頭布,贏了的要熱可可。
樂言贏了,他笑得很開心,看他笑得開心,我也開心。
回過神的時候,我突然就覺得我們兩個加一起都半百的人,竟然像是兩個幼稚的小孩兒,我們怎麼那麼可愛呢?
我說:“樂言,咱們走嗎?”
“走吧。”他穿上外套,問我,“學校現在是不是已經停止供暖了?”
“是唄,我都慘死了。”
我們往外走,上車的時候,他喝了一口熱可可,然後對我說:“你還發著燒呢,宿舍暖氣又停了,晚上住我店裡吧,至少暖和些。”
11
樂言對我發出了邀請。
我可以對天發誓,其實我真沒想過佔他任何便宜,比如去他店裡睡,比如和他一起睡。
從小我媽就教育我做人一定要有原則,不能跟人家亂搞男女關係,當然,這一點在男男關係上也通用。
於是我說:“真的嗎?”
樂言笑了笑,讓我係好安全帶,他說:“我店裡有間休息室,你要是不嫌棄的話……”
“那我會不會打擾到你?”我十分做作地說,“咱倆擠一張床的話……”
“我不住那兒。”樂言看著我笑,然後說,“那個休息室只是偶爾天氣不好我懶得折騰才在那兒睡。”
很好。
我覺得自己被愚弄了。
當然,愚弄我的是我自己而不是樂言,人家一開始也沒說他跟我一起住在那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