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他在想什麼。
溫守憶的視線悄悄從顧念之的親友團那邊掃過,見他們個個面露忐忑之色,心裡不由升起一些小得意。
因為金婉儀今天的辯詞,全部出自她的手筆。
金婉儀只是臨場背誦發揮而已。
事實證明,顧念之根本不是她的對手。
她握了握父母的手,用眼神示意,讓他們放心。
溫大有和梁美麗這時才鬆了一口氣,相視而笑,慢慢坐直了身子。
顧念之沉著臉,一時沒有說話。
她知道,大家的視線都在她身上。
眯了眯眼,顧念之心想,如果她的父親顧祥文真的死了,那對方這一串證詞和證據鏈互相配合,幾乎是天衣無縫……
但是,就像她出庭之前跟小張說的一樣,天網恢恢,疏而不漏。
天衣雖然無縫,但是這個世界上並沒有天衣。
所以毫無漏洞的證詞,根本不存在。
顧念之緩緩站了起來,朝審判席上的法官和兩個審判員微微頷首,“法官大人,請允許我盤問被告。”
“顧律師,你還是不放棄嗎?我的當事人可以保持沉默,你有什麼話,可以問我。”金婉儀笑著說道,將膝上型電腦關了起來,都打算走人了。
“是嗎?”顧念之輕描淡寫看了她一眼,“是不是你說的話,能夠全權代表你的當事人?如果可以,那我就盤問你。”
金婉儀窒了一下。
她是被告的律師,但是她說的話,能不能完全代表對方,這一點,她不能保證。
溫守憶扯了扯嘴角,抱起雙臂,好整以暇地看了過去。
這顧念之還真是賊心不死,她倒要看看,她怎麼能在一連串鐵證中翻出花兒來。
根據法律條款,被告可以一直保持沉默,從頭到尾一句話都不說都是可以的。
她不放心自己的父母,所以一早擬定策略,讓他們在庭審中一直保持沉默。
顧念之等了一會兒,見被告那邊從律師到嫌犯都不說話了,才笑盈盈地說:“你們怎麼這麼怕我盤問?是做賊心虛嗎?還是怕說多錯多?”
金婉儀翻了個白眼,陰陽怪氣地說:“反對!原告律師用臆測性的話汙衊我的當事人。”
“反對有效。”法官板著臉看向顧念之,“請原告律師儘快進入正題。”
顧念之攤了攤手,目光從溫大有和梁美麗兩人臉上掠過,笑著說:“其實你們不用怕我盤問。謊言說多了,就變成真理了,你們不說話,謊言就沒有機會變成真理了,怎麼樣?還是接受我的問話吧?”
她的眼睛很大,瞳仁極黑,眼白的地方白得發藍,看人的時候清清亮亮,像是一眼就能看到底的山泉。
在這樣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面前,能夠繼續說謊的人不多。
溫大有和梁美麗不敢再跟她對視,吶吶地垂下頭。
顧念之欣賞了一會兒他們的窘態,才拍拍手,說:“好吧,我不為難你們了。其實呢,我也不是非要盤問你們不可。”
“根據第五十三條規定,一切案件的判處都要重證據,重調查研究,不輕信口供。”
“只有被告人供述,沒有其他證據的,不能認定被告人有罪和處以刑罰。”
“沒有被告人供述,證據確實、充分的,同樣可以認定被告人有罪和處以刑罰。”
顧念之一邊說,一邊往前走,最後在被告席前站定,往前微傾了身子,笑著敲了敲被告席的桌子,“所以,你可以保持沉默,但並不會妨礙法庭定你們的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