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裡計算她什麼時候能夠清醒,也是心大。”
“這怎麼能叫心大?”路近不滿了,“我當然關心她,心疼她,恨不得馬上為她報仇雪恨。但是這一切並不妨礙我進行理性思考,從眾多紛繁複雜的支線發展中找出最省力最最佳化的方向。”
“難道在你眼裡,這個時候只有哭哭啼啼呼天搶地腦子成為一團漿糊,跟那些蠢貨一樣輕重不分才能表達自己的感覺?”
路遠覺得心好累,把著方向盤面無表情地說:“我沒這個意思,不過你這麼聰明,經常懟天懟地,不如你給我想個辦法,讓我去不引人懷疑地把念之帶回去養傷?”
路近被他噎了一下,瞠目結舌地看了他一會兒,說:“你能耐了啊,會以子之矛攻子之盾了。”
路遠扯了扯嘴角,“過獎過獎。被一個天才支配這麼多年,就算是傻子也開竅了。”
“你太看得起我了。”路近想了一會兒,撓了撓頭,“這方面我確實不在行。因為要帶她離開,不是簡易的學術問題,也不是單純的技術問題,而是涉及到人際交往和情緒控制,你知道我有人際交往障礙……”
路遠心情好了一些,“難得難得,那就不要再聒噪了,讓我好好想一想。”
路遠可能在學術造詣上遠遠不如路近,但是論人際交往和隱藏情緒,沒有人比他更擅長。
路近果然一聲不吭,拿著手機不斷地刷刷刷,也不知道在做什麼。
……
顧念之的加護病房外,何之初一個人靜靜地坐在那裡,腦海裡不斷回憶著從第一天見到顧念之,一直到今天晚上的情形。
他們之間曾經有六年寶貴的時間,她在他的呵護下長大,從一個只敢躲在桌子底下偷偷看人的六歲小孩童,到十二歲生日時候,古靈精怪的小姑娘。
如果人生就這樣一直走下去,該多好……
顧祥文為什麼要在她十二歲生日那天將她“偷走”,為什麼又送她去了對面的世界?
他自問在那六年裡,對顧念之照顧得無微不至。
沒有人能夠再傷害她,她在何家,活得無憂無慮,像個公主。
十二歲那年她被送走,她的人生在他面前就劃上了句號。
那時候,他不懂。
七年之後,他終於懂了,可是差一點用她的生命為代價。
何之初清冷的面龐在走廊雪白的燈光裡如同罩上一層霜雪。
兩年前,他終於找到了她。
而她已經長成為一個十八歲的大姑娘,聰明到讓人吃驚,可愛到讓人放不下。
憐惜的親情就這樣不知不覺變了質。
他想要她,發瘋一樣地想要她。
午夜夢迴,他會在自己旖旎的夢醒時分恍惚微笑,以為她從未離去。
現在都要結束了。
何之初握緊了手,卻發現握得越緊,手心越空,就像沙灘上的砂,握得越緊,流失得更多。
但是他捨不得鬆開手,就這樣一直握著,直到第二天天亮。
看了看手錶,已經過去六個小時了,他的手心青紫一片,痛到麻木。
加護病房裡面,那位遠東王牌也一直沒有休息,一雙眼睛一直盯著病床上的顧念之,生怕錯過她的任何反應。
但直到現在,她都還是毫無反應。
何之初站了起來,推開病房的門走進去,皺著眉頭看著這位遠東王牌說:“……你一夜沒睡?倒是挺上心……”
遠東王牌臉色比何之初還要冰寒,他冷冷地說:“對自己的救命恩人都不上心,那是狼心狗肺。我們蘇聯克格勃雖然六親不認,但對自己的救命恩人還從來沒有恩將仇報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