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了一會兒,他更加鎮定沉穩地說:“念之,殺父之仇不共戴天,石原家不會放過你的。”
顧念之沒想到霍紹恆不知道石原太郎跟金幣的關係,也能推測出石原家是幕後黑手。
她全身一震,用了最大的定力穩住自己劇烈的心跳,冷笑一聲說:“那就來吧,誰怕誰?!”
翻雲覆雨手(7)
“誰怕誰?顧小姐,你很有底氣啊?”霍紹恆笑了,修長的手指伸出去,給她捋捋額髮,露出光潔的額頭,俯身低頭親了一下。
顧念之閉上眼睛,長長的睫毛顫抖著,像是兩排小扇子輕輕扇動。
“我當然有底氣,因為是你給我的底氣啊……”顧念之喃喃說道,伸出雙臂,抱住霍紹恆的脖頸。
霍紹恆凝目注視著她,臉上的笑容淡了下去。
“嗯,說吧,你有什麼計劃?不要以為撒嬌賣乖就能糊弄過去。”
顧念之睜開雙眸,瞳仁黑得發亮,她緩緩搖頭,拒絕威脅:“不,沒有計劃。”
“真的沒有?”霍紹恆握住她的手臂,將她的胳膊從他脖子上扯了下來。
然後一隻手鉗住她的兩隻手腕,往上摁在枕頭上,偉岸的身形危險地壓了下去,完完全全覆蓋著她。
“……真的不說?”
顧念之抿了抿唇,忽閃著大眼睛,就是不說話。
如果她沒有猜錯,她們宿舍樓電梯出事,就是石原太郎的手筆。
她放出自己提前畢業的風聲,就是逼石原太郎提前動手。
雖然這其中有顧念之的推波助瀾,但是她沒想到,石原太郎連桂素瑤都不放過。
這人有多瘋狂,有多草菅人命,而要將他繩之以法又有多困難,沒人比她更清楚。
現在她又知道了自己的父親跟石原家的糾葛,那她就更不能置之不理中途收手了。
這件事不是霍紹恆能插手的,她也不想他插手。
他的手段很多,但是在國內,特別行動司的掣肘太多了。
稍有鬆懈,對於霍紹恆的仕途就是毀滅性打擊。
顧念之笑了,露出四顆雪白的牙齒,“真的沒有什麼計劃。”
頓了一下,又說:“就算有,也是萬無一失的計劃,你不用擔心。”
霍紹恆定定地看著顧念之,從容淡定的視線裡漸漸多了一絲焦灼不安。
他鬆開顧念之的手腕,直起身子坐到床旁邊的單人沙發上,架起腿,高大的身軀投下一片陰影,目光漸漸森嚴。
“顧念之,你看著我,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你知道你面對的敵人是誰?你知道他們有什麼手段?有多大能量?——如果這些你都知道,還固執地不肯告訴我你要做什麼,我真要懷疑你還是不是那個我一手帶大的顧念之!”
這樣疾言厲色地跟顧念之說話,在兩人彼此的記憶裡都是第一次。
顧念之從被子裡坐起來,深吸一口氣,鼓起勇氣說:“霍少,我知道會面對什麼樣的情形,也知道你會擔心,但是你能不能,能不能有這麼一次,對我有點信心?”
“信心?”
“對,相信我,我能做好這件事,我能處理這種情況。”
事實上,也只有她能處理。
霍紹恆眉頭皺了起來,“我不是不相信你,但是一人計短,兩人計長,你不說出來,我怎麼知道應不應該放心?”
顧念之卻知道她不能說。
她一說,所有的情形就都變了,也成了“假隨機”。
變數太多,所謂的演算法也就無從談起,她也無法跟石原太郎鬥下去。
顧念之低下頭,手裡無意識地摳著真絲被罩,“說來說去,你還是不相信我,不相信我的能力。”
“不是不相信你的能力,我知道你很聰明,很厲害,可是……”
“可是什麼?”顧念之打斷霍紹恆的話,咬緊牙關,“當初我在德國遇險,沒有你,我照樣活著從阿爾卑斯山走出來了……”
霍紹恆的語音戛然而止。
他的目光漸漸深邃,神情凜然,一動不動地看著顧念之。
德國遇險,又是德國遇險。
那件讓他們的關係岌岌可危的事,像一座大山橫亙在他們之間。
有時候他覺得他們已經跨越了那座大山,但是兜兜轉轉,最後總是會發現他們其實還是隔著山,隔著海。
顧念之不想說得太多,她斜側身子半掩著被子,背對著霍紹恆:“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