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自己的位置走過來,邱女警站在陶女警身邊,冷靜地說:“顧念之小姐,我同事剛才的說法是有事實證據的。根據統計資料表明,我們國家的家暴比例是30到35,也就是說,每十個家庭當中,就有三個家庭發生家暴行為。而在這30到35的家暴中,90都是女性遭受來自男性的暴力。還有,被家暴的女性有99不願意主動尋求法律援助,或者說,在法律介入的時候,還會主動向警方撒謊,隱瞞來自男性的暴力行為。——我同事的說法也是基於資料進行的合理推論。”
顧念之被邱女警的話震住了。
雖然她有法子反駁邱女警的說法,但在這觸目驚心的資料面前,一切基於邏輯的反駁都是蒼白的,而且會顯得她很冷血無情。
而這,大概就是顧嫣然用出這種法子的出發點。
在她背後的那個人,挑選了這個角度來陷害夜玄,絕對不是無的放矢。
什麼樣的人,會對家暴的資料這麼熟悉,而且還能馬上利用來給顧嫣然造勢呢?
估計應該是跟法律有關的人士吧?
要麼是執法者,比如警察,要麼,是那些法律援助機構的律師。
顧念之的眼眸閃了閃,她很認真地說:“謝謝邱女警的資料,我收回我的疑問。”說著,她還給陶女警和邱女警一起鞠了一躬,表示賠禮道歉。
陶女警見她態度謙恭,沒有胡攪蠻纏,心裡對她的印象大大好轉,遲疑了一下,想起自己剛才說的話,也有不妥的地方,便說:“我也有不對的地方。剛才的話確實不能那麼說。我們並不知道到底是誰對顧嫣然小姐虐打,光憑一面之詞,確實不能說是夜玄。我也收回我的話。”說完又補充:“我們的報告上沒有說到底是誰做的。”
顧念之心裡一喜,對這兩位實事求是的女警更加尊敬,忙說:“謝謝您的建議。那麼我能不能總結說,你們確認被告顧嫣然身上有虐打的傷痕,但是並不知道是誰做的,對不對?”
“完全正確。”陶女警這時對顧念之也是心悅誠服,索性把前面的事也說了:“顧念之小姐說得很對,我們只看見有傷痕,而且因為顧嫣然小姐在第二天又自己把自己掐了一遍,蓋住了以前的傷痕,所以我們無法做法醫鑑證,因為無法檢驗到指痕。”
“哦……”顧念之意味深長地回頭看了顧嫣然一眼,走過去說:“看來,你身上的傷痕真的是自己做的假。你為了陷害夜玄,先把自己全身弄傷,然後故意讓醫生護士發現,再在警察來了之後,擔心他們會做指痕檢驗,就把自己再掐一遍,聲稱是自己做的,這樣既可以對夜玄栽贓陷害,又可以洗清自己做假的嫌疑,是不是?”
顧嫣然嘴角抽搐了兩下,她也沒想到,顧念之雖然沒有親眼所見,卻把她做的事,還有她的動機都猜得八九不離十,臉色更不好看了。
她心一橫,捂著臉哭了起來:“……我說了是自己做的,他們不信,我有什麼辦法?夜玄對我做的事,我沒臉說出來,都怪我命不好,我不怪任何人……”
她這一哭,大家又沉默了。
畢竟這種事,大家都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那邊的兩個女警更是同情顧嫣然,因為她們見過太多這樣的可憐女子,幾乎到了恨其不幸,怒其不爭的地步。
顧念之明白那兩個女警的心情,事實上,如果不是她知道了顧嫣然在她在德國失蹤的時候做的手腳,說不定她也會被她騙到。
更別說那兩個專門處理家庭暴力案件的女警。
顧念之抿著唇,默默遞給顧嫣然一張紙巾。
在顧嫣然低低的飲泣聲中,顧念之聲音柔和下來:“顧嫣然,我看了你的驗傷報告,有幾個疑問,不知道你能不能幫我解答一下?”
顧念之的態度突然變得這麼好,顧嫣然心中警鈴大作,她也不抬頭,一直不說話。
顧念之無奈地看向金婉儀:“金律師,你的當事人是打算在法庭上不說話了嗎?既然如此,要不你代她說?”
金婉儀看了一眼顧嫣然,正想開口,顧嫣然卻已經抬起頭,用紙巾擦了擦鼻子,哽咽著說:“你不過就算想看我出醜,罷了,我出的醜夠多了,也不在乎再多一樁,你問吧。”
顧念之無奈地攤了攤手,“我只是想弄清事實真相。畢竟我的重要證人被你說成是家暴你的人,我也很為難啊。”
顧嫣然在心裡呵呵兩聲,面上還是一臉愁苦的神色,說:“我知道這讓你很為難,但夜玄本來就不是什麼好人。妹妹,我不想你被他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