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磨磨蹭蹭走過去，在霍紹恆身邊坐了下來，低聲道：“霍少，剛才到底是怎麼了？”
“剛才我把這十六年來發生的主要大事，跟我母親說了一遍，她可能是有些受不了。”霍紹恆嘆了口氣。
是他要求太高了？
還是母親沒有以前堅強？
顧念之明白了霍紹恆的言下之意，她想了想，勸道：“不是你要求太高，也不是宋夫人沒有以前堅強，我覺得是你太急了些。可能宋夫人的身體狀況還沒有穩定，你說的這些話，對她情緒的衝擊太大，所以……才會有她身體狀況的變動吧。”
這個變動應該非常大，甚至引起了預警程式的報警。
霍紹恆抱著胳膊，面色很是嚴肅，他沉默半晌，搖頭道：“沒有多少時間了，長痛不如短痛，只要這一波熬過去了，才能談以後。不然的話，就沒有以後了。”
顧念之很少見霍紹恆這樣沉肅的樣子，以前他就算不苟言笑，也很有朝氣，是屬於年輕人的那種穩重踏實。
但是現在的霍紹恆，已經能夠把自己的情緒沉澱到內心最深處，就像大海，海納百川，在沒有颶風的情況下，你是看不見海水的波濤洶湧的。
“你別擔心了，不會有事的。”顧念之絞盡腦汁安慰霍紹恆，她舉起自己的胳膊，捏著拳頭問他：“你不相信別人，總得相信我吧？相信陳哥吧？用我的大好骨髓，有陳哥的高明醫術，宋夫人一定沒事的！”
“這麼厲害？”霍紹恆波瀾不驚的臉上不經意間露出一絲微笑，“如果有事呢？”
“如果有事？那就再抽骨髓唄！姐不怕！姐有的是骨髓！”顧念之豪氣干雲地拍著胸膛，在霍紹恆面前耍寶一樣逗著他，希望他不要那麼嚴肅了。
霍紹恆拍拍她的頭，“乖，你不疼了吧？”
“嗯，我早就好了。”顧念之覺得頭皮處被霍紹恆拍到的地方麻酥酥的，跟過電一樣，忍不住斜挑了眼角，瞅了霍紹恆一眼，悄悄伸手過去，要去拉他的手。
霍紹恆卻不動聲色將手抬了起來，從褲兜裡掏出一包煙，站起來道：“我出去抽根菸。”然後快步走了出去。
顧念之抿了抿唇，看了看自己的手，兩手不由握在一起，一個人坐在沙發上，呆呆地等著陳列出來。
陳列在手術室折騰了一刻鐘，才確認宋錦寧的所有表徵資料沒有問題。
雖然超出正常鋒值不少，但是對宋錦寧來說，基本健康狀態並沒有大的變化，也就是說，她的身體能夠承受這樣的情緒變動。
如果是一般普通人，在神智剛剛恢復清醒的狀態下受到這樣大的刺激，不死也瘋。
宋錦寧卻一點事都沒有。
陳列檢查完之後，看著那些資料久久說不出話來。
最後他只能斷定，從顧念之身上移植的骨髓，在宋錦寧身上得到極好的融合。
這個融合不僅修復了她缺損的部分基因，而且強化了她本身的基因，讓她的體質也得到很大提高。
這個結果，實在更加令人驚訝。
陳列再一次決定，有關顧念之的一切身體狀況資料，都要完全銷燬。
封存都不行，因為只要存在，就有可能被人發現，所以只有銷燬一條路。
難怪霍紹恆以前一直是這樣做的，從來不許陳列留存任何有關顧念之身體素質的資料。
從手術b室出來的時候，宋錦寧因為疲勞至極，已經睡了過去。
霍紹恆出去抽菸，然後就一去不回了。
陳列關了手術b室的燈，出來看見只有顧念之一個人坐在門口，就說了一聲：“那你好好守在這裡。那些資料我自己去run程式。——程式你已經寫好了吧？”
“嗯，都寫好了。你只要輸入資料執行就好。”顧念之雙手托腮，坐在沙發上，目光直直地看著面前的茶几出神。
陳列朝背後揮了揮手，回自己的小書房去了。
陳列走後沒多久，手術b室裡，宋錦寧慢慢睜開眼睛，一個人躺在黑黢黢的屋子裡，腦子裡不斷迴響著霍紹恆的話：“……他在十年前已經和你離婚。”
人比人氣死人
霍紹恆一個人站在官邸後面小花園的一棵大樹下抽菸，神情漠然，高大的背影顯得有些寂寥。
那棵樹已經落盡了葉子，只剩枝幹遒勁，斜飛入空。
他向來不習慣說這些婆婆媽媽的事，這一次破例在宋錦寧面前提起他父親的這些破事兒，完全是為了讓宋錦寧能儘快進入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