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青年喟嘆一聲:“其實我也想再靜候些時日,奈何那女子太機敏,大約是發現了什麼……迫不得已,我只好提前動手。”
秦詔一愣,抬頭道:“她怎麼會發現殿下的破綻?”
青年靜默了一會,笑著問道:“敢問尊夫人出嫁時,可曾有陳年的碧影酒款待貴客?”
秦詔聽得一愣:“什麼碧影酒?屬下第一次聽說。”
青年搖著頭,笑了一下,然後對著秦詔道:“這女子,可比你夢中的那個長袖善舞的姜姬,還要狡詐許多。”
他現在只慶幸自己的預感向來甚準,察覺形勢不對,當機立斷,趁著酒宴中去恭房的機會,向四周隱藏的屬下發出了訊號,示意他們提前動手。
最讓人遺憾的,就是他苦心修習了多年的縮骨影術,雖然可以改變些許人的身高樣貌,卻不能徹底脫胎換骨。
他到底是個男子,不可能假扮成鳳離梧的枕邊人。
若要假扮那女子,還是要找個身形樣貌與她相仿的才行,所以他在自己培養的眾多影女裡尋了一個出來,這幾日的點撥校弄,初具成效。
只是他潛伏在她身邊時日尚短,雖然盡心觀察,自問掌握了她神韻的七八成,可是用來調弄作她替身的影女,倒還是欠缺了些,也不知能不能一朝矇騙住那鳳離梧,達到一擊致命的目的……
秦詔這時也顧不得去問二殿下鳳舞,他為何提前動手的緣故了,只心急難耐地問:“既然殿下得手了,那她……現在何處?”
傳聞中早已被囚禁致死的大齊二皇子鳳舞,微微一笑,溫和道:“秦將軍何必心急呢?那人正躺在內院裡休息。這夜深水涼,她在水中被拖遊甚久,有些受涼發燒,巧手郎中正醫治呢,待得佳人安穩了心神,我自然要安排將軍與夢中的心儀之人見面。”
秦詔還要再言,鳳舞卻已經要送客了,他淡淡道:“徐應出了事情,你身為他的親眷,想必很快就要收到沐風先生的書信了,該如何應對,也要你心內早早思量好,時間不早了,你也不該在此耽擱得太久,還是早做些準備去吧。”
秦詔此番來,存的是一定要見她一面的心思,此時不知她的生死,怎麼肯走?
鳳舞一看,倒是從容起身,道:“君既然不放心,不妨隨著我去看看吧。”
於是在鳳舞的指引下,秦詔來到了後院一處寢房中。帷帳曼曼間,只見一位烏髮披散的麗人,正蹙眉睡臥在軟榻之上,秀眉眼,挺鼻櫻唇,如雪的肌膚泛著一抹微紅,赫然正是波國質女姜秀潤。
秦詔緊緊盯著,一時不確定這究竟是真的姜秀潤,還是二殿下鳳舞命影女假扮的。
就在這時,榻上的女子動了動,慢慢睜開了眼,當她看清立在榻邊的是秦詔時,那眼裡竟是帶著一絲恐懼和厭惡。
那一刻秦詔心中悲涼,確定這女子的確是姜秀潤。
自己夢中的種種荒誕,如同影畫一般透著十足的逼真。這些時日來,他日日為夢境煎熬,一直到最後,每每都是痛哭而醒。
她一定是恨,因為是自己的正室徐氏迫了她死。而自己迫於要擺脫父族的控制,不得以,要成家立業,安了父親的心。可是那徐氏自從入門起,他連半根手指都沒碰過。
這個前世逼死自己至愛的罪魁禍首,他看著便覺得噁心。
而今世他定然不會讓前世的悲劇重演,遲早有一日,讓姜姬作他光明正大的正妻!
想到這,他走上前一步柔聲道:“你醒了?可覺得還好?”
姜秀潤的整個腦子都是亂掉的。
她的記憶還停留在落水後。
那種驟然落水的感覺簡直跟她前世裡被沉潭的情形相似極了。她下意識的屏住呼吸的同時,整個人也陷入了慌亂之中。
就在她極力想要浮上去時,有人卻攬住了她的腰,拽著她不斷下沉,同時將一個皮囊樣的罩在了她的臉上,然後一陣異香吸入後,她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可是一睜眼,又身處在一處陌生的房間裡,就連身上的衣都不知是誰幫她換的……
現在,她看著秦詔,隱約猜出應該是秦詔派人劫持了她……
秦詔是瘋了嗎?難道他不知自己這麼做,鳳離梧肯定是要查出來的嗎?
她慢慢將目光移向一旁的青年。
這個高大而俊美的青年看著異常眼熟,與鳳離梧甚為相似,鳳室皇家的血統不容錯辯,只是這個青年又像極了之前的徐應,卻又不是那般的個頭與稚氣,真叫人想不透。
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