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一頓,她話鋒忽然一轉,問了楚千淼一句聽起來非常風馬牛不相及的話:“你還記得《藍色生死戀》的情節嗎?”
楚千淼有些不明所以,挑挑眉梢,但還是回答了一聲:“記得。”
這劇是悲情韓劇鼻祖,講的是兩個剛出生的女嬰被抱錯從而引發的一系列事情。這劇曾經哭得她淚流滿面。當初她好像是和什麼人一起看的這部劇來著,應該是在剛上大學不久。
“怎麼想起問這個?”楚千淼問。
慄棠笑了下,說:“你都不記得了?”
楚千淼挑眉。
“譚深說,你們剛在一起的時候,他陪著你一起看了這部劇。”
楚千淼混沌的記憶豁然明晰起來。
是了,是譚深陪她看的這部劇,也是刷完這部劇,她哭得稀里嘩啦,譚深就說帶她出去喝點酒開開心,然後她就被他灌暈了。
“譚深說,所有看過這部劇的人都在同情恩熙,同時覺得心愛可惡。只有你,在看完這部劇的時候說,你也替心愛難過,你說雖然恩熙催淚,但你也心疼心愛,恩熙麼,所有人都愛她,但是心愛呢?她被抱錯到貧窮的家庭,有個脾氣暴躁粗劣的養母,有個流氓養兄,在那樣的環境里長到十幾歲之後,終於回到自己親媽跟前,親媽卻只愛恩熙。明明她才是媽媽的親生女兒,可應該屬於她的母愛,母親卻全無保留地給了恩熙,甚至為了恩熙有點敵視她。所以你說其實心愛也很可憐。”
“譚深說,就是你的這番話,讓他感同身受。他說明明父愛是屬於他的,卻被任炎掠奪走了。人人都覺得任炎沒有了父母很可憐,可更可憐的難道不是父愛被掠奪的他嗎?但沒人承認他可憐,只有你,你透過心愛看到了他的可憐。”
“譚深說本來那天他帶你去喝酒,是想對你下手的。可是想到這世上只有你看懂了他的可憐,他最終沒能下去手。”
楚千淼聽到這裡,頭皮一緊。她握了握皮椅扶手,問慄棠:“他怎麼什麼都跟你說?”甚至連這種私密事。
慄棠慘淡一笑:“我求他跟我說的。我想知道和你比起來,我到底輸你輸在了哪裡。”
她轉頭看向窗外,自嘲地笑:“結果他還真的什麼都跟我說了。”
“他說別的女孩只顧跟他撒嬌,花他的錢,跟他鬧性子,不管他怎麼無法無天都捧場叫好叫帥。但你不,你從不哄著他,你跟他鬥嘴,你嗆著他,讓他知道自己不對,知道不對還不改,那就不行;你也從來不肯花他的錢。他說你是他交往過的女孩子裡,最叫他煩心的,可偏偏是這樣的你,最叫他放不下。”
慄棠說到後面時,聲音漸漸空幽起來,彷彿說著與自己毫不相干的人和毫不相干的事。楚千淼有點同情她。也許這時候只有把自己放在毫不相干的位置上,才能做到描述心上的男人和其他女人的過往時能夠保持淡然平靜吧。
慄棠忽然轉回頭,衝她一笑:“他說你很鮮活,他曾經差一點就因為你打算和任炎和解了。可是後來他覺得你喜歡他並沒有那麼多,他一個人陷進去刻骨銘心,太卑微了。所以最終他還是和你分了手,出了國。他說回頭看,這是他所做過的最後悔的一個決定。他還說如果能重來,他一定不會再錯過你。”
慄棠說到這裡停下來,楚千淼不知道發表點什麼感想好。
如果她還年輕,還在大學裡,或許她會有許許多多感想,或許會遺憾自己沒有救贖下譚深。
可現在她只想說,那些事,終歸是過去的事了。過去的事感慨再多,唏噓再多,遺憾再多,又能有什麼用處?人總得向前看,往前過。
慄棠沒有等來預期中楚千淼的感慨,有點替譚深失落似的:“你,不想說點什麼嗎?”
楚千淼搖搖頭。
慄棠笑了下:“你真是個狠心的人。”
楚千淼否定她的說法:“能對自己束手不管、讓自己沒有目標放任自流下去的人,才是狠心的人。慄棠,你才是狠心的人。”
慄棠就著這句話,狠狠一震。
像終於有盆涼水,能把這幾年渾渾噩噩的她兜頭澆醒。
是啊,這幾年她都在幹什麼?她夾在任炎和譚深之間,起初連自己想要的到底是哪一個都分不清。她一直活得心高氣傲,沒有她征服不了的男人,可卻只能眼看著自己生命裡唯二愛的兩個男人,都對一個叫楚千淼的女孩越來越在意,越來越來勁。
她真的不甘心。她真的很嫉妒。她嫉妒得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的是什麼,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一次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