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驚訝又焦急,她特別想飄下去問問齊二,問問齊二為什麼。
她也特別想湊過去看看齊二,看看齊二怎麼了。
可是她就這麼飄浮在半空中,沉下不去。
顧嘉急了。
她怕自己在眼前一片黑,也怕自己被風一吹就跑了。
她跺著她那沒什麼分量的阿飄腳在那裡大喊:“齊逸騰,你為什麼不理我?”
底下的齊二卻根本沒聽到,他對著容氏厲聲問道:“母親,我說過我不想納妾的,我娶了嘉嘉,她就是我的妻子,我為什麼要納妾?!”
顧嘉想起納妾,突然好無奈。
她也不想讓自己的夫君納妾啊!
她忍不住質問齊二:“我問你顧姍的事,你為什麼那麼惱我!你為什麼連句解釋都沒有!”
底下的齊二依然沒挺高,他在咬牙切齒地問容氏:“母親,不是說過你幫著好好照料她嗎?怎麼會,怎麼會突然就沒了?!”
顧嘉想起自己生病,齊二卻連頭都沒回,心裡好委屈,她氣得甩著她的阿飄手問道:“我要死了,你都不回頭看我一眼嗎?你就那麼扔下我不管了?”
齊二當然依然沒聽到顧嘉的叫嚷,他粗喘著氣,望著容氏,一字字地問容氏:“母親,她死前,到底見過什麼人?又是誰在為她熬藥?我看過藥方,只是尋常的傷寒而已,為什麼遲遲不見好?又怎麼會——就此要了她的命?!”
容氏突然崩潰,大哭:“你如今問我這個是什麼意思,難道咱家裡還能有人害她不成?她病了,我也難受,好好好的人沒了,我心裡能好受?你衝著你娘質問這個,是疑心你娘害你媳婦不成?”
齊二搖頭,之後噗通一聲跪下:“母親,我從未疑心過你害她,你自然不會害她,可是我知道,咱們家裡,必是有人害她的。她是我的妻,是我想共度一生的人,可不過是個尋常風寒而已,她就這麼沒了性命,我不信,我不能信。請父母恕孩兒不孝,今日我便是鬧上金鑾殿,把這孟國公府掀翻了,也必是要一個說法的。”
說著,他仰起臉來,咬牙切齒地道:“殺人償命,我必為她找出真兇,為她報仇雪恨;我和她夫妻四年,她活著時我既不能陪她,她死了,我——我再不能讓她孤零零地一個人上黃泉路。”
容氏呆了,傻眼了,她不敢相信地望著自己兒子,淒厲大喊:“你這是什麼意思?你為了她,不要這國公府了,不要你娘了,你連自己的性命都不要了嗎?”
她喊完這句後,寢房之中,良久無聲,只有齊二猶如困獸一般的粗喘聲,還有容氏崩潰的哭泣聲。
這一刻,風停了,顧嘉這隻阿飄也不再言語了。
她呆呆地望著下面的齊二,她突然覺得有些問題其實並沒有必要問了。
不是嗎?
她一直都還算是瞭解齊二這個人的。
她一直覺得齊二是一個大好人的啊,一個正直善良的大好人。
這樣的大好人,斷沒有棄病重的妻子於不顧的道理。
所以這一定是有什麼誤會了。
那麼為什麼以前她一直不去想這個,為什麼一直心存了些怨憤呢?
顧嘉也不知道。
寢房的門被開啟了,一個丫鬟端著茶水走進來。
門被開啟的時候,有一陣風吹過,又吹出。
顧嘉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就隨著那陣風往外飄。
顧嘉知道自己身不由己。
就在她的身子猶如一縷煙般飛過門縫的時候,她回過頭,最後看了一眼齊二。
她看到齊二佈滿紅血絲的眼睛中滿是狠厲,猶如猙獰的惡鬼一般。
她從未見過這樣的齊二。
——
齊二正守在顧嘉榻邊。
現在她沒有了往日的鮮活,如同枯萎的乾花一般躺在榻上,彷彿手指一碰,她就會碎成屑。
他已經守在她榻邊兩天了,大夫來了不知道幾波,但是她依然沒有醒,從來沒有醒過。
現在的齊二腦中都是空白的。
除了眼前的顧嘉,他看不到任何人,也看不到任何事。
他就這麼痴痴地盯著她,總覺得哪一世哪一年,或者在哪個夢裡,他也曾經看到過這樣的場景。
一想起來,就是挖心之痛,渾身的骨頭都在震顫,彷彿要和血脈剝離,痛得連喘息都變得艱難起來。
他目不轉睛地盯著她,看著那錦被中雪白的小臉。
錦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