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嫁娘慢吞吞地向著堂前挪動著步子,一步恨不能拆成兩步,這一段路走到地老天荒才好。還是扶著新娘子的兩個婆子冷了臉,用力地捏了一下新嫁娘的小臂,壓低了聲音警告道:“十三姨太,不要誤了吉時為好。”
說著,她們裹挾著中間的新娘子,向著堂上走去。
被半扶半脅迫往前架著走的新娘子:“……”
季蕪修的內心是崩潰的。
任誰親眼目睹幻境破碎,神志昏沉了片刻,清醒過來後就穿著這樣一身絳紅色襖裙,即將出嫁都會一臉懵逼。饒是季蕪修心性極佳,也沒忍住悄悄摸了一把下身,確認自己還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男人才鬆了半口氣。
男人,穿著女子的嫁衣,即將嫁人……幕後黑手怎麼不上天去!
季蕪修不是沒想到反抗的。
然而見鬼的是,他都不奢望自己修煉多年的真元了,這具身體雖然是個男性,但體質卻連一般男人都不如。不過兩個婆子,竟然就能夠牢牢地將他按住,半點逃脫的機會也沒給他,就這麼將他壓到了蘇家。
一路上還喋喋不休地數落他。
什麼“大帥看上他是他的福氣”,什麼“伺候了大帥好日子在後頭”,她們左一句有一句的大帥,直接讓季蕪修聯想到了某個人。
如果,他是說如果,這個幻境裡,林徽真依舊是蘇大帥,他豈不是要嫁給林徽真?要是蘇大帥和林徽真不再是一個人……那就更不能就範了。
婚姻大事豈能兒戲!
哪怕是幻境,也不能這麼胡來。
只可恨的是,季蕪修完全不是兩個婆子的對手,即使再不願意,他也走到了這裡。
季蕪修這會兒已經在考慮,實在不行,應付一下拜堂,然後找機會逃走。反正聽那兩個婆子的語氣,她們並不知道他是男人,只以為他是長得比較高的女人。
季蕪修十分懷疑這兩人眼瞎,但不管怎麼說,男性的身份給了他逃跑之後進行完美偽裝的底氣。
只是,計劃雖然勉強有了雛形,但季蕪修依舊不高興。
季蕪修不高興了,但站在堂前一臉漠然,原本想要當眾開口中止這場儀式的林徽真卻若有所思地看著慢吞吞挪動著步子的新娘子,心臟不受控制地飛快跳動起來。
緊張而期待。
林徽真呆了呆,他抬手摸了摸胸口,復又看向看不到長相的新娘子,不禁回想一下記憶中那個在臺上將西施演繹得十分動人的梨園戲子,面上忽然浮現出古怪的神情來。
記憶裡的那個丫頭,不說別的,單是這身高就對不上啊。
所以,這是……替嫁?
亦或是,偽裝潛伏竊取情報加暗殺?
明明應該憤怒或是警惕的情節,不知為何,隨著這人緩步走來的時候,反倒讓之前滿心不耐的林徽真期待起來。他甚至一反剛才冷得掉渣的冰山臉,大步向新娘子走來。
沒有一絲絲的心裡準備,原本半扶半挾持的兩個婆子同時鬆開了手,季蕪修微微一怔,旋即腰上一緊,下一刻,他整個人被打橫抱起,頭上的蓋頭因為這一下而上翻些許,又被季蕪修下意識抬手按了下去。
但這麼一瞬間,林徽真已經看到了蓋頭下的小半張臉。
與夏柳惜十分相像。
這個念頭剛冒出來就被林徽真皺眉壓下。
夏柳惜如何,與他何干!
但他懷裡的這個,卻是他看了一眼就想要的。
林徽真這個態度就讓眾人有些懵了。之前以為大帥不重視這個新進門的姨太太,但現在這個態度又不像。眾人面面相覷,不敢多說什麼,只挑著吉祥話恭維林徽真。
在季蕪修跟牽線木偶似的跟林徽真拜過天地再夫妻對拜之後,季蕪修被婆子丫鬟們簇擁著送入了洞房。
這個時期的婚禮儀式仍帶著不少前朝的影子,但大多體現在娶正房夫人的婚禮上。反觀姨太太,本質上其實與妾室沒有太多區別,雖然目前的法律承認並保護了姨太太的家庭地位,但婚禮卻別想比照著正房夫人。
於是,娶姨太太的儀式上就精簡掉了賓客鬧洞房的細節。
這正合季蕪修的意,越少人見到他這張臉越好。
然而,季蕪修剛將屋子裡伺候著的丫鬟婆子給打發了,將那個該死的紅蓋頭抓在手上,林徽真就推門進來了。
季蕪修:“………………”
這沒吃過豬肉,總見過豬跑。雖然娶姨太太的儀式不必像娶妻一般正式,但那些賓客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