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該這樣的,本不該這樣的。
憤懣不甘的情緒,一日一日地積累,沉甸甸地壓在了他的心頭。而在昨晚,林徽真放下他,不允許他進入那個儼然化成鬼蜮的校園之時,那個情緒上升到了頂點。
既然危險,何必涉險!
既然涉險,為何不帶上他!
林徽真的警告讓他的腳步釘在校門外,但當林徽真的聲音在他視線裡消失後,滷蛋沒有猶豫多久就衝了進去。
鬼蜮翻湧著的陰氣裡帶著強烈的腐朽氣味,對當時困在妖身的季蕪修並不友好,再加上混亂的氣息,他在衝進鬼蜮中的時候,根本無法追蹤到林徽真的所在。
季蕪修像是無頭蒼蠅似的轉了好幾圈,忽然有一刻,福至心靈。
他不再試圖從周圍混雜的氣息裡辨別林徽真的所在,而是閉上眼睛,向著一個方向毫不猶豫地跑去。
就像是那個下午,他一路從北沙山跑到了雲城,見到,或者說,找到了站在街邊的林徽真。
他一路衝上了教學樓的樓頂,在看到林徽真險些受傷的時候,怒火衝破了桎梏,他就從滷蛋變回了季蕪修。只不過,沒能堅持多久,他就又變回了滷蛋。
初次的變身,倚仗的似乎是激烈的情緒。但剛才從滷蛋變回自己元神本該的模樣,卻是因為吸貓薄荷上頭了。
為數不多的兩次變化,觸發點還並不相同,季蕪修自然摸不到規律。而且,昨晚在教學樓樓頂,他變回貓的時候也毫無徵兆,季蕪修完全就是眼前一黑,等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滷蛋時的記憶清晰浮現在腦海中,尤其是那一段自己抱著貓薄荷棒棒糖又咬又舔的畫面……
黑歷史,必須忘掉!
“這樣嗎……”林徽真心中有些擔憂,但面上卻沒有露出半點。他略一頷首,道:“明日下午你與我一同見一下錢琮清的兄長,先將你的戶口辦下來。”
季蕪修現在可是一個沒有戶口的黑戶,不管這個狀態能夠保持多長時間,總得先將他的身份問題處理好了。錢家的權勢雖然遠在b市,但林徽真看得出來,錢琮清那位兄長有些手段,在雲城辦理一個戶籍問題是輕而易舉。
反正錢琮清那位兄長請他吃飯,本就是為了他那個二愣子弟弟。若是林徽真什麼都不需要錢家辦,反而會讓他不安。
“是,屬下明白,多謝尊上。”季蕪修修行多年,並不是那種不食人間煙火,對凡間種種一無所知的修士。雖然這個世界的建築和社會模式與天璟大世界的任何一個凡間國度都不同,但戶籍卻是必不可少的。
“嗯。”林徽真看向季蕪修,目光如蜻蜓點水一般掃過季蕪修身上穿著的衣物。繡著劍心寒蘭花紋的藍色錦袍,袖口緊窄,黑金色的腰帶緊束腰身,勾勒出季蕪修頎長的身體,既非弱質文人單薄得過了頭的乾癟,又無武人健碩飽滿的肌肉,這才與這一身錦袍相得益彰。再加上季蕪修姝麗的眉眼,絕對符合當世高門望族的審美。
雖然季蕪修在林徽真面前做足了下屬的姿態,神情恭謹,還不是那種表面功夫的敷衍。但林徽真不會忘記,季蕪修還是魔門四道兩盟之一血河派的掌門,魔道六分之一的勢力在握,生殺予奪,盡在他手。
不動手的時候,比世家精心培養出來的貴公子還要優雅矜貴。一旦動手,狠辣冷酷,盡顯魔道本色,卻讓人為之目眩神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