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是一個怎樣的人。
曾經的七年裡,初見的悸動,相救時的心動,越是回憶越覺美好,這一份情意只有三分是真情,七分是腦補。等他藉著相處的機會,看清季蕪修,說不定他就能夠死心。
畢竟是手段酷烈的魔修,還是邪魔道出身,這樣的人,他應該是不喜歡的。
只不過,三百年了,從洞虛期到渡劫期,林徽真對季蕪修越是觀察,越是懷疑當初季蕪修那“兇惡”名聲究竟是從哪裡來的。
以著林徽真當時的勢力,他完全可以將季蕪修的所有事情都調查得清清楚楚,但他猶豫了很久,終究沒有去調查季蕪修的過去。
如果他是季蕪修,他會相當反感這種挖人身世過去的行徑。
三百年,林徽真終究沒有放下對季蕪修的心思,卻也沒有挑明這個心意。
他下意識覺得,沒有挑明,他的心還有從這份感情裡解脫的一線可能。若是挑明瞭,無論季蕪修的回答是什麼,他可能都沒有辦法放手。
這世上痴男怨女無數,林徽真終究不願讓自己如他們一般。
日後他會不會後悔,林徽真不知道,也不願去想。
情之一字,林徽真這麼多年不過淺嘗便覺煩惱,若是陷進去,林徽真不敢想象自己會變成什麼樣子。
季蕪修,他們可能終究是……
“啪。”
面上忽地一涼,林徽真眨了眨眼睛,抬手將拍在自己臉上的紅色楓葉取下來。他定了定神,看向蹲坐在樹枝上,貓眼銳利瞪著自己的黑貓。
黑貓滷蛋:叫了他一聲就開始走神,簡直不把他放在眼裡!
過分了啊。
林徽真捏著楓葉,心中又是無奈又是好笑。他嘆了口氣,無奈地看向樹上的黑貓,緩聲道:“下來吧,滷蛋。”
毛茸茸的爪子,之前磨平了的爪鉤探出來又縮回去。黑貓踩著樹枝,抬了抬下巴,居高臨下地睨向林徽真。
讓他下來就下來?
他堂堂貓妖的臉面往哪裡放!
林徽真望著黑貓,興許是想起了季蕪修的緣故,哪怕這會兒這隻黑色小奶貓有蹬鼻子上臉的嫌疑,林徽真也生不起氣來。
他將手中拎著的東西放在一旁,然後對樹上的黑貓滷蛋伸出手,輕聲道:“下來吧,滷蛋,我接著你。”
應該說,幸虧現在是午餐時間,雲城二中的老師學生都去食堂或是外面的飯館裡吃飯了,而教學樓前的楓林紅葉似火,因為依舊枝繁葉茂,裡面多了個人也沒有被注意到。
不過,即使被人發現林徽真跟一隻貓自言自語,其他人也會以為這又是一個試圖自悟貓語的貓奴。
很正常,總是對貓狗叨叨人話,試圖讓貓狗領悟人話這門第二外語是寵主的通病。
黑貓滷蛋抬起一隻前爪,亮出粉嫩嫩的肉墊。他慢條斯理地舔了舔肉墊,似乎沒有半點要回應林徽真的意思。
林徽真聳了聳肩,行吧,不搭理他就算了,就當他今天沒有認出這隻黑貓就是他家那隻滷蛋。
林徽真不再強求,他俯下身,想要撿起地上的口袋走人。
然而,下一刻,一個黑影伴隨著破空聲無比迅捷地撲向了林徽真。
看方向,看角度,明顯是衝著林徽真的腦袋去的。
林徽真的唇角勾了勾。
“喵嗷!!”
滷蛋憤怒地瞪向林徽真,你使詐!
林徽真無辜地笑了笑,他的兩隻手穩穩地卡在滷蛋的腋下,牢牢將這隻小黑貓抓在了手中。這個抓貓手法讓滷蛋的身體抻成了貓麵條,在半空中直晃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