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的林徽真只是一個知曉一些未來的普通少年,不曾真正有過失去與痛悔。可後來的林徽真,哪怕這一世親人健在安好,他的心底始終留下了傷。
看不到,不代表不存在。
現世安好,不代表他就能夠歲月靜美。
林徽真一如七年前少年模樣,依舊愛笑愛鬧,但他卻已經本能地將自己與別人劃開了一條界限。
不是沒有女修向他表示過好感。
但在林徽真這裡,始終是拒絕。
在師尊和兄長看來,林徽真是鬱悶自己還沒有姑娘高的體型所以才拒絕了那些美意,但林徽真自己知道,他會拒絕,一方面是因為那些女修對他的感情都不純粹,他厭惡摻雜了利益相關的情意,另一方面卻是,他依舊忘不掉那一日的驚鴻一瞥。
林家人大抵都是死心眼,用一段感情來消弭另一段感情的事情,林徽真幹不出來。
林徽真很清楚,他作為天樞殿的嫡系弟子,未來的天樞殿殿主,背靠正道第一人的師祖,還有一個明面實力與勢力不遜於師祖的哥夫,某些人不敢找他師尊和兄長套近乎,他自然而然地成了某些人的突破口。
對於那些小心思,林徽真能心平氣和地拒絕,這已經是極限。
林徽真原以為專心修煉, 有個百八十年, 他單戀季蕪修那點心思也就能夠淡了。等到他碎丹成嬰之時,給自己改換身型, 屆時翩翩佳公子, 若是有緣, 未必不會與某個女修成就一段姻緣。
他沒有想到的是, 他到底被他哥夫坑了一把。
飆升的修為,從普通的金丹弟子一躍成為洞虛期的大佬, 林徽真不知道他究竟是怎麼辦到的,可想到那位是上一世坑殺了整個世界的魔尊魘皇,似乎也不那麼讓人驚訝。
渾渾噩噩地被人拽到了天華門主峰廣天殿上,林徽真在猝不及防下卻見到了他自顧自想了七年的人, 在季蕪修單膝跪地向他行禮的時候,他整個人都懵住了。
在所有人看到, 林徽真是被他哥夫的大手筆給震住了, 但事實上,魔道勢力臣服的衝擊, 全然不及季蕪修出現在他面前的那一刻。
他……還活著?!
曾在他過往記憶裡沒有留下一點記錄的名字, 在失蹤了七年後,卻成為了魔門四道兩盟之一血河派的掌門。
一如當年模樣, 在林徽真面前坦然自若,彷彿他們之間從未相識, 不曾有半點交集, 更枉論過節。
林徽真忽然想起他曾經用來數落他哥的話。
人之所以能活得灑脫, 不過是因為沒有遇到讓他無法釋然的人。這世上痴男怨女無數,若是都能釋懷,也不會有那麼多悲劇了。
七年過去了,他依舊無法釋然。
那,再過七年呢?
雲城二中的花園裡,林徽真慢慢地垂下眼,心頭有那麼一刻是空落落的。
再有七年有什麼用。
三百年過去了,林徽真依舊沒能釋懷。
哪怕這三百年來,他執掌正魔兩道,季蕪修算是他的屬下,他們之間不過是事務上的交接,見面的時候全然公式化,冷冷淡淡。
林徽真對季蕪修的態度不見得比對著其他掌門、宗主要溫和,但林徽真卻清楚,季蕪修於他而言,始終是不同的。
季蕪修在七年前修為與林徽真的師尊安於歌相仿,皆是金丹期。但在林徽真洞虛期之時,安於歌順風順水卻才至元嬰期,這已經是修真界罕見的速度了,但季蕪修卻達到了合體期。
林徽真與季蕪修的修為都不是自己一步一個腳印修煉出來的,只不過,給了林徽真修為的人沒有半點要害他的意思,雖然不知道是怎樣辦到的,但林徽真的真元馴服無比,跟之前自己修煉出來的力量沒有什麼區別。
但季蕪修卻不同。
沒有人知道他是怎樣晉入合體期,但他體內的真元並不穩定,想來這是魔修的手段。他雖然奪下了血河派,但位置卻並不穩當。
應該說,幸虧林徽真那總是給他找事的哥夫打上了魔道,直接整合了魔道勢力,將那些內鬥得很歡的魔道大能們打成了鵪鶉,這才讓血河派堪堪逃過了一劫。
即使如此,季蕪修的日子也稱不上順遂。
魔道雖然不講資歷,但彼此之間的競爭遠比正道殘酷。
林徽真能做的,不過是不露聲色地傾斜資源,給季蕪修時間,徹底將血河派這個龐然大物握在手中。而在這個期間裡,林徽真也打算好好地看一看季蕪修,看看這個魔修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