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喃喃的重複著夢中父母的那兩句對話,曾經不清不楚的話語,因為真相的浮出水面而得以拼湊完成。
“我怎麼……怎麼沒有早點想起來呀……”她痛哭失聲,上氣不接下氣的聲音在夜晚顯得格外淒涼。
顧聿銘抱著她,安慰道:“阿溶,就算知道了你也沒辦法的,你完全沒有力量與他們抗衡,以後,這些事都交給我好不好?”
“對不起,阿銘……對不起……”她哭著摟緊他的脖頸,想起自己曾經對他說的話,“對不起,我不該攔著你去查這些事……是我不孝順,是我錯了……”
顧聿銘的心又酸又軟,他嚥了下口水,覺得喉嚨哽得有些疼,“……阿溶,沒事了,不哭,乖啊……以後有我在了,你不會再受委屈了,乖,一切都會好的。”
一切都在慢慢變好,他拍著她的背,想起曾經看過的一段話,“我們或許無法左右那些不堪與無常是如何開始,也或許無法讓那些痛苦與遺憾消損殆盡,但我們或許可以來決定這一切該如何結束。”
外面有冬天的風猛烈的吹著,屋裡昏黃的檯燈光彷彿小太陽,一切罪惡都到該結束的時候了。
九點,一天的工作剛剛開始,市委辦公室迎來了一位意想不到的客人。
“我要實名舉報市公安局局長蔣百川,官商勾結,收受大額賄賂,蓄意謀殺我兒子顧啟源和兒媳章夢。”
“老首長,您說的……是真的?”
“別和我繞彎子,我能來,當然是有證據的。”
“啪”,一個檔案袋拍在了辦公桌上,發出沉悶的聲響,坐在辦公桌後的男人慢慢露出一個笑容來。
“多謝您,有了您的幫助,我們這次行動一定可以大獲全勝。”
“是你們的行動,與我無關,我已經……”老人停住話頭,沒有再繼續說下去。
片刻後他扶著椅子扶手要站起來,辦公桌後的男人立刻站起來,兩步跨到了他身邊,伸手扶起了他來。
“賀書記,接下來的事,就看你們了,繼續放任下去,恐怕……”老人嘆了口氣,目光流露出一些意味不明的眷戀來。
他或許是在懷念以前自己正當年的時候,又或許是想起了他英年早逝的孩子,甚至還可能想起他年輕時沒那麼複雜的社會和人心。
被稱作賀書記的男人看著老人彎曲的背影,步子有些蹣跚,他想起剛剛扶起的那隻手臂,瘦弱又顫抖,這個曾經在軍界說一不二叱吒風雲的老人,終歸是老了。
他低下頭,突然覺得眼裡有水花沁了出來,原來,屬於父輩的那個時代,還是不可避免的過去了,如同他死去的父親。
他摁了辦公桌上的電話,“請紀委的林檢來辦公室一下。”
沒多久,一位劍眉星目氣宇軒昂的檢察官走了進來,他是這次特別行動的主要負責人。
賀書記把材料往他面前一推,“這是顧老司令親自送來的材料,你看看,如果時機合適,儘快約談蔣百川。”
林檢愣了愣,“……我還以為會是顧聿銘來送的。”
賀書記苦笑著搖搖頭,“老首長是覺得他的孫子還不夠分量,怕我們不重視。”
室內沉默了一下,一場抓與被抓的遊戲在寒風刺骨的年前開始了。
顧老爺子回到軍區家屬院,發現杜仲海已經來了,他勉強笑了一下,“仲海來了?進去坐罷。”
杜仲海攙扶著他進屋,語氣略有些抱怨,“您身體不好,有什麼事不能讓我們這些小輩去辦的,這麼早出門做什麼。”
“你們工作都忙,按理說阿銘去更合適,可是他還太年輕了。”老爺子說著話,咳了兩聲。
他的咳嗽一個多月都還斷斷續續不見好,請了醫師來看,說是肺陰虛引起的,開了養陰的湯劑,馮阿姨天天都仔細照料著,顧聿銘也常常電話問候,都盼著他能快點好。
可是,“我不要緊的,老人就是這樣,冬天難過,熬過去天暖了就好了。”
“阿銘資歷不夠,您不會使喚我去,我去老賀總不能還覺得可以不重視罷?”杜仲海嘆了口氣,端著茶杯摸了摸,發覺還溫著,這才放心的遞了過去。
老爺子笑了一下,沉默片刻,然後淡淡的道:“到時候審他,讓阿銘去聽聽,他有許多想知道的。”
“聽聞江家的女孩兒也是……”杜仲海點點頭,又疑惑的問起其他事來。
老爺子嘆了口氣,“她是受了牽累。”
江碧溶家的事他已經聽顧聿銘說了,也覺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