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事到如今,她卻發現,自己或許並沒有做好直面真相的準備。
但是現在已經容不得她再躲避,顧聿銘向何鑫使了個眼色,然後又溫聲勸道:“阿溶,別怕,已經不會有再壞的事了。”
能有什麼事比人都沒了更壞呢?無論是意外,又或者是蓄意的謀殺,結果都是一樣的。
江碧溶有些遲鈍的點了點頭,看著何鑫從公文包裡拿出一個資料夾,開啟之後放在了江碧溶的跟前。
“按照顧總的指示,我去了太陽城,找到了化名何寧並且在太陽城公司做銷售的李達,在帶走他的時候蔣南追了上來,也幸好他追了上來……緊接著,我們對他倆分別用了點手段……”何鑫說到這裡頓了頓,看向顧聿銘。
顧聿銘點了點頭,“沒傷人命罷?”
何鑫應了聲沒有,然後繼續道:“好容易撬開了他的口,他告訴我們,餘喻和蔣百川早就認識了,遠在宏盛落地s市之前,但是具體什麼時候,他也不清楚。”
“十四年前的九月份,有一天下午餘喻獨自出去和剛升任副局長的蔣百川見面回來後,就指示他無論如何都要除去兩個人,是一對聽到了他和蔣百川談話的夫妻,因為餘喻很重視,所以他決定親自去辦,挑了個下雨的日子,開著車將人撞了,並且確定人送到醫院已經死亡之後才回去向餘喻彙報。”
“事後過了就好,他按照餘喻的安排前往公安機關自首,然後提出賠償,並且順利拿到了……拿到了太太親筆簽名的諒解書,但公訴方仍然提起了訴訟,在蔣百川的介入下,他的七年有期徒刑緩期一年執行,在接下來的一年裡,餘喻多方斡旋,他並沒有進監獄,所以他對餘喻死心塌地……”何鑫的聲音平平靜靜,儘量不帶過多的個人情緒講完了整件事。
因為李達對餘喻的忠心耿耿,所以事情過了幾年之後,也就是江碧溶遇險的那一年,餘喻再次示意他找人去動江碧溶時他毫不猶豫的答應了。
四年前顧聿銘執意去找江碧溶,是餘喻透過私家偵探查到的資訊,蔣百川得知後怕江碧溶回來後會查以前的事,於是就決定阻止,餘喻讓李達做完這件事後就離開s市。
而蔣南與江州的接觸純屬偶然,一來當時李達已經是副總,送賠款這種事他懶得紆尊降貴,二來蔣南在給他當司機之前學過汽修,可以順便破壞一下車子的零部件。
當然,和江州發生衝突這件事,是他授意的,目的就是要讓調查方向轉向江州,不過好在他們因為顧聿銘的情況過於嚴重亂作一團,並沒有發現這一點。
事後,李達拿著餘喻給他的錢離開了s市,直到錢快要花完了才在太陽城找了份銷售的工作勉強餬口,財務經理自殺那天,是蔣南特地去找他喝酒的——他們倒是一直都有聯絡。
李達和蔣南這邊能調查出來的事也就這麼多了,何鑫說完之後覺得有些渴,所以接連喝了兩杯水才停下來。
“李達有沒有說那年餘喻和蔣百川見面都談了什麼?”顧聿銘皺著眉頭問道。
何鑫搖搖頭,“他說不知道,因為餘喻是一個人去見的蔣百川。”
“看來,他們之間到底有什麼瓜葛,還是要問當事人。”封時樾接了句話,嘆了口氣。
江碧溶一直都沒有說話,眼睛定定的看著面前的茶几,不知道為什麼,原本看得清明的資料夾居然變得模糊起來。
他的安靜讓人覺得有些不安,顧聿銘握了握她已經變得冰涼的手,小聲的喚了一聲,“阿溶,你還好麼?”
江碧溶像是被什麼嚇到了,猛的回過神,顫抖了一下,然後低著頭,飛快的用另一邊手擦了擦臉。
然後抬起頭笑著向何鑫點點頭,“多謝……”
頓了頓,她又細聲細氣的道:“我、我現在心情不大好,就不留兩位吃飯了。”
何鑫跟封時樾連忙表示沒關係,略坐了坐,和顧聿銘說了一下接下來的打算,中午時就告辭走了。
等他們走後,顧聿銘才連忙把她攬進了懷裡,拍著她的背溫聲哄勸道:“阿溶,乖,要是難過的話就哭出來好不好?要不然打我一頓也行,就是別憋著……”
他一下又一下的拍著她的背,發覺她從始至終都一動不動,也不肯說話,他嘆了口氣,只好將她先抱回了臥室。
給她蓋好被子之後,顧聿銘蹲在地上望著她,然後摸了摸她的臉和額頭,“你好好的,我先去照顧承承吃午飯,然後哄他午睡,很快就回來。”
江碧溶木木的看著他,輕輕的點了一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