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叔叔,我不是顧啟源,我是他兒子。”他伸出手去扶住了面前這個激動得有些語無倫次的中年男人。
然後就見他突然頓在了當場,面上的表情不停變換,驚訝、惶恐、不安、悔恨,還有錯愕,格外的強烈和奇怪。
顧聿銘目光一閃,看來他是真的知道一些什麼。
過了許久,付勇終於回過神來,望著他遲疑的問道:“你……你真是顧隊長的兒子?”
“是,我叫顧聿銘,今年三十四歲,是s市人,父親是顧啟源,他在三十年前的雲南‘11·27特大販/毒案’中犧牲,夢在住所被報復身亡。”顧聿銘雙手插在褲兜裡,慢慢的蜷縮成一個拳頭。
他從未對任何人說過這樣的話,連江碧溶都不曾,在他懂事的幾十年間,只在心裡一遍又一遍的吟誦過。
為的是怕自己有朝一日連父母姓名都忘了——只有他自己知道,如今的顧聿銘,已經需要憑藉照片才能描述出父母的長相來了。
幾十年歲月彈指一揮間,他們不會變老,反而是他這個當兒子的在改變容貌。
付勇定定的看著他,良久後自失的笑笑,“我信你,你、你長得跟他幾乎一模一樣……”
“……是麼?”顧聿銘往前走了兩步,面向著欄杆,對面就是個人工湖,湖面在夜晚的燈光裡波光粼粼。
付勇站在他背後,點了點頭,“以前老聽他提起有個兒子,就是一直沒機會見見。”
顧聿銘笑笑沒有接話,付勇見狀愣了片刻,然後試探著問道:“那個……小顧啊,你來找我……是、是想問什麼?”
“付叔叔……”顧聿銘轉過身來,目光灼灼的望著付勇,“我來找你,是想知道我爸爸當年的事。”
付勇點點頭,靜等他繼續往下說。
顧聿銘抿了抿唇,“我爺爺也一直在查,但似乎……總是遇到阻礙,爸爸的筆記本里只提到了你和蔣叔叔的名字,所以……”
“蔣……是蔣百川?”付勇忍不住問了聲。
顧聿銘點點頭,他就哦了一聲,又重新安靜了下來,顧聿銘這時才發現,如果他刻意控制著呼吸,就彷彿隱沒在空氣中一樣,讓人幾乎察覺不到他的存在。
“付叔叔,您能不能跟我說說,我爸、是怎麼死的?”說出這句話後,顧聿銘面上閃過一抹怔仲,又很快恢復了平靜。
付勇抬眼看著他,許久才慢慢開口,“11·27案立案之後,我們按照常規流程找人,盯梢,準備等他們一開始交易就來個人贓並獲,可是你猜怎麼著?”
“怎麼了?”顧聿銘眉頭一抬,心裡升上一抹好奇來。
付勇搖搖頭苦笑道:“第一次行動因為對方提前收到了風聲,失敗了,第二次,我們原本計劃得很周全,可是卻只抓到一半的人,在我們往回撤的路上,隊長墊後,結果對方像瘋狗一樣反撲過來……”
他說到這裡眨了眨眼,眼睛有些溼潤了,顧聿銘抿著唇,靜靜地等著他繼續往下說。
“蔣百川當時是我們的戰友,他被幾個毒/販圍住,我和隊長肯定是要支援他的,他的圍是解了,但我和隊長卻被生擒帶走。”付勇的聲音顫抖了起來,“你知道……我們被關在哪裡麼……”
顧聿銘聞言搖了搖頭,他完全不想去思考,只想聽別人告訴他一切。
付勇伸手在身上摸索著什麼,半晌掏出一包煙來,哆哆嗦嗦的抖出一根,顧聿銘伸手點了,看了眼煙盒,是市面上最便宜的那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