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隨著這條資訊送出去的,還有她心裡隱隱若現的光芒,那些隨著他的小意殷勤慢慢恢復的信心,還有慢慢塌陷的心房,一來一往,終究還是恢復了原狀。
她在梳妝檯的首飾盒裡找到了那張籤紙,還記得那天從黃大仙廟出來後在路邊等車,他一臉的不悅。
自己還勸他說這些都是假的,是封建迷信,可是如今看來,卻彷彿是一句讖語,“……海市蜃樓。”
原是虛空夢一場,她甚至開始懷疑,這幾個月所經歷的一切,是不是都是自己臆想出來的虛幻。
江碧溶刪掉了顧聿銘的微信,把他的電話號碼加入黑名單,雖然顧氏是她的客戶,但她只需要和財務總監聯絡就好了。
到了這時,江碧溶終於開始慶幸,她已經憑藉自己的努力坐上了專案經理這個崗位,不需要親自下現場了。
顧聿銘在深夜回到自己的住處,拿著手機,像一個沒有情感的遊魂,踽踽獨行於人間。
封時樾一直打不通他的電話,擔心的守在樓梯口,不安的來回踱著步子,不時看看手機上的時間。
直到看見顧聿銘走過來,他連忙迎了上去,著急的問道:“阿銘,你怎麼走回來了,車呢?”
他擔心的拽住顧聿銘的胳膊,生怕他出了事,於是不停地來回打量他的衣服。
顧聿銘茫茫然的看了他一眼,有些反應遲鈍的哦了一聲,“……在外面。”
封時樾愣了一下,然後才反應過來他說的是小區外面,雖然不知道他為什麼要步行這麼長的一段路,但他還是沒有繼續追問下去。
顧聿銘低著頭漫無目的的走著,卻完全沒有注意腳下的路,一顆石子橫在路中央,他一腳踩上去,差點就絆倒了。
“哎喲,你小心點。”封時樾連忙扶住他,隨口就埋怨了一句。
顧聿銘卻突然甩開了他的手,回頭望著他,突然問了句:“阿樾,你信命麼?”
封時樾愣了愣,“……為、為什麼這麼問?”
“你信命麼?”顧聿銘似乎十分固執,又問了一次。
封時樾只好仔細想了想,然後才開口道:“誰知道呢,命這種東西,信不信……其實都沒什麼所謂吧,像我從小就死了爸,要不是我媽……你說我信不信有什麼意義,還不是得好好過日子?”
他頓了頓,拍拍顧聿銘的肩膀,“你又想起那些話了?”
顧聿銘沉默的點點頭,似乎回過點神來了。
“你啊,就是想多了,哪有什麼克父克母的說法,你不是一直堅信你爸媽的死另有隱情麼?”封時樾一腳踢開了腳邊的石子,笑了一下,“怎麼,不查了?”
顧聿銘怔怔的,好一會兒沒說話,他腦子裡再次想起江碧溶的詰問,“……就這樣不好麼?所有人都平平安安的。”
“嗯?”封時樾聽見他的呢喃,疑惑的看了他一眼,“你在說什麼?”
他晃了晃顧聿銘的手臂,然後聽見他的聲音變大了一些,“阿樾,阿溶問過我為什麼……為什麼要查那些事,大家都安安穩穩,我非要打破這一切,如果不是這樣,就不會牽扯出江州來……阿樾,你說,我是不是錯了?”
封時樾睜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望著他,彷彿無法接受他的頹唐,他伸手扒了扒自己的頭髮,反問道:“阿銘,不查清楚的話,你能保證以後都不後悔麼?”
顧聿銘頓時怔住,張了張口,又垂下了頭來。堅持了那麼久的事,怎麼可能說放棄就放棄。
可是他心裡又一陣抓著似的疼,“……可是如果繼續,我就連阿溶都沒有了啊。”
他聲音輕輕的,像是含著無數的彷徨和無措,他站在十字路口,不知該何去何從,“沒有她……我怎麼辦呢……”
人生多苦啊,路途又長,狠不下心去死,就只好找一個人陪著一起走。
他那麼辛苦找到一個江碧溶,沒有辦法想象以後陪著自己的那個人不是她。
從前他們曾手挽手的經過婚紗店,她指著掛在櫥窗裡白色婚紗憧憬的告訴他,“以後我也要穿這麼漂亮的婚紗。”
“嫁給我?”年輕的顧聿銘眼睛發亮,望著她笑。
她咯咯的笑,眉目如畫,“你表現還不好,不嫁給你。”
他央求她,“那你一定等等我,等覺得我表現夠好了,一定記得告訴我。”
可是星移斗轉,今宵風露中的星辰已非昨夜,就連他們都已經模糊了眉眼 。
封時樾勾著頭去看他,看見他臉上掛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