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碧溶眨了眨眼,有些疑惑的抬眼看看他,“我沒說不好,只是疑惑你為什麼這樣做。”
“原來是這樣,是我領會錯意思了。”顧聿銘又笑了笑,卻別開了眼不去看江碧溶的臉了。
“我是覺得,這樣既能做我想做的事,又能給其他的同行們提供工作機會,挺好的。”他輕聲的應道,“我的夢想沒有變,還是那個。”
在他最後一個落地之時,江碧溶低垂著的頭猛的抬了起來,她望著顧聿銘線條優美流暢的側臉,心中五味雜陳。
很多年前,面前這個青年人在導師的工作室裡,給她看一張美到極致的照片,“這是貝聿銘先生設計的美秀博物館的一部分,在經過隧道之前的一段櫻花林道,每到櫻花盛開的季節,這裡的金屬隧道就會變成一片粉紅,與當地的環境融為一體。”
“我的夢想,是成為像貝大師這樣的建築師,阿溶,你信不信我?”這個和貝聿銘先生有著同樣名字的年輕人,用堅定的語氣和炙熱的目光,告訴她自己的夢想。
儘管時間已經過去很久了,可是江碧溶此時想起,還是覺得有些眼底發熱。
她是一個沒有夢想,也不太知道夢想是什麼的人。
小的時候不懂,懂的時候父母已經走了,比起夢想,她更關心學費和生活費,會讀會計,也只是因為周圍人說女孩子讀會計好找工作,工作後就更沒有夢想可談了,所有的一切,都是她經過估算後,可以企及的目標。
所以在聽到顧聿銘的話時,她下意識就應了一句,“我信你。”
同樣的話,很多年的江碧溶也曾經說過,她從心底裡由衷的相信他能做到。
儘管他們之間,已經時過境遷,“天上浮雲似白衣,斯須變幻為蒼狗”,可這一點,卻始終沒有變過。
顧聿銘仍舊沒有轉頭看她,放在座位扶手上的手臂動了一下,仍然看著別的地方。
他從沒有告訴過江碧溶,當知道祖父將他送走不光是因為他錯手差點打死那個混混時,他就告訴自己,有些債,是要自己親手去討回來的。
而一個單純的建築師,再有名望,恐怕都無法輕易做到,而長袖善舞廣結人緣的顧總經理,或許是更好的衣裳。
飛機落地,封時樾開車來接他們,小聲問起要不要給睡著的承承拿張被子,江碧溶愣了下,搖了搖頭,“太麻煩了。”
“沒事,以前阿銘也經常在車裡才睡得著。”封時樾隨口應了聲,從後備箱拿出一張灰色的毛毯遞給她。
江碧溶接過毛毯,替承承裹上,望著顧聿銘欲言又止。
“有阿樾在,還會開窗,車廂不算密閉場所。”顧聿銘看出了她的疑惑,主動解釋道。
江碧溶抿著唇點了點頭,或許是有些累了,她抱著承承,有些打起瞌睡來。
回到江家已經是深夜,樊馨和江州覺得麻煩他們有些不好意思,一定要留顧聿銘和封時樾喝杯水。
見到江州,顧聿銘立刻想到了何鑫跟他說的事,心口有什麼蠢蠢欲動,想問承承出生那天他去了哪裡見了什麼人,可是又怕引起懷疑,到底還是沒有講。
水是溫水,能夠很好的驅散長途飛行帶來的疲憊,顧聿銘在沙發上坐了一會兒,然後道:“我先走了,不打擾你們休息,下次再來拜訪。”
“顧先生下次一定記得來吃飯。”江州送他們出門,笑著跟他道。
顧聿銘笑了笑,抬眼看見樊馨和江碧溶已經抱著承承進了兒童房,他猶豫了片刻,還是試探著問了句,“承承這麼可愛,他出生時的事你一定還記得罷?”
“可不麼,我去醫院的時候剛好生出來,不知道多可愛,就是他媽媽怪辛苦的。”江州隨口應了句,笑著撓撓頭。
顧聿銘目光一閃,仿似好奇的問道:“這麼快?不是說孩子要很久麼,怎麼你一送去就生了?”
“哪裡是我……”江州接著要回答他的問題,可是話才開了個頭,就立刻收了回去,乾笑了兩聲,“玩笑……玩笑……是、是挺久的,好幾個小時呢,不過醫生說了,承承媽是初產婦裡面很快的了。”
顧聿銘笑著點了點頭,沒有再繼續和他聊這個話題,而是向他道了別,彎腰鑽進了車子。
“大晚上怎麼想到要聊生孩子?”封時樾打著方向盤,隨口就問了句。
顧聿銘把手肘撐在車門把手上,垂著眼輕聲應了句,“沒什麼,好奇。”
好奇江州到底是在隱瞞些什麼。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