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索,鬃毛油亮,乃是一片難尋的寶馬。這馬也似是有靈性一般,見新主人撫摸自己,便輕輕地揚了揚蹄子。
“這馬甚好,可有名字?”江月心問道。
“沒有的。小郎將若樂意,自己取一個便是。”李延棠答道。
“那便叫‘當歸’吧。”她笑了起來,“雖是藥名,卻也應景。”
說罷,她便以利落之姿翻身騎上了馬,手扯韁繩,大聲道:“阿延,你在這兒等我,我定會早些回來與你完婚的!”
一旁的王六聽了,面色古怪。
小郎將這話,怎麼像是那些辭別未婚妻子、上京趕考的窮書生呢?接下來的劇本,是不是陳世美上京中榜,拋棄妻子,做了駙馬爺……呸呸呸呸。
王六還在胡思亂想著,那頭的江月心已經上了馬,一夾馬腹,朝著宮門外去了。她手持令牌,守門的軍士見了,便立即開門放行。她一騎絕塵,很快便暢通無阻地穿過宮門。那三道相繼開啟的大門重重疊疊,她的身影便化為了一道漸遠的墨點兒。
李延棠見她離去,便收斂了笑容,自言自語道:“這場仗……絕不可打的太久。顧鏡啊顧鏡,望你是個有憫恤之心的人……”
三日後,不破關城。
天將破曉,夜色依舊凝著。墨色最薄處,隱約露出一道淡淡的白。
不破關城的城門上,守著數列巡邏士兵。因連日作戰,他們早已疲憊不堪,各個皆是有氣無力模樣。弓手們依著牆頭,四仰八叉地或坐、或躺著,焦油、血腥與腐臭味,彌散在每一個人的鼻尖。
自霍天正失蹤、鶴望原失守後,這不破關的守軍便整日繃緊了弦,一夜、一夜地不曾閤眼,如今已是強弩之末。
雖江家兄妹已在回城的路上,但他們卻依舊不能打起精神來,連守將趙祥都疲憊無比,只能勉強撐著。
城門上的火光抖了抖,白天快要來了。
當守城計程車兵打了個呵欠,以為又平安熬過一夜時,城門下忽有了一陣詭譎的響動——倏忽間,城門下亮起了一片火光,嘈雜的呼喊聲一片炸開。定睛一看,竟是一列隱匿在夜色之中的大燕軍士揚旗吶喊、擊鼓攻城。
帶著火星的箭矢射上了城門,隨著晨光漸漸從雲間灑落,整座不破關城門也醒了過來,昏昏欲睡、正是鬆懈之時的軍士,手忙腳亂地抵禦起敵人又一波的進攻。
然而,這般的抵禦並沒有多大的用處。誰都知道,如今不過是強撐著罷了——魏池鏡曾潛身不破關數年,對這不破關的每一寸弱處都瞭若指掌。守軍易換,可這城池卻是短時間內無法大動。在魏池鏡的一番猛攻下,不破關已是飄搖欲墜。
吶喊廝殺聲迴盪在城門之上。
激戰持續了一個餘時辰,不破關城上的守軍死傷殆盡。這一回的大燕國本就來勢洶洶,天恭軍隊在鶴望原附近與其交戰時,便已損失了無數人馬;更別提為平定淮南王之亂,部分軍士被遠調南下。
日頭漸高,只聽轟隆一聲巨響,不破關城那厚重、古舊的城門,竟被大燕以八根巨木撞開。無數敵軍趁機吶喊著,朝那微開的城門裡擁擠了過去。這一湧入,便像是一把利刃劃過一塊繃緊的布,叫那守軍盡數崩潰了。
趙祥並無霍天正那般的雄才大略,情急之下,只能命部將上前迎戰,務必不能讓大燕人得到這座關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