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思。每每江月心見了,便飛速地扭過頭去,假作沒看見。
他最近常說這句話——“待我回到京城”,似在惦念著什麼好日子。
“待我回到京城,應當是荷花正茂的光景。也不知會和誰去賞花?”
“待我回到京城,便把該做的事兒都做了……孑然一身,豈不痛快。”
“待我回到京城……”
次數多了,江月心都有些糊塗了。
日日把京城掛在嘴邊,也不知他到底是個什麼來頭?莫非是京城裡天字第一號的華族公子,這才日日夜夜惦念著京城的繁華?
總之,那京城的繁華,和她也沒什麼關係就是了。
“也不知我會和誰去賞花?”
“不是本郎將。”
“待我回京,把該做的事兒都做了……”
“哦。”
“娶妻生子,天理使然。”
“本郎將給你介紹下霍家的大小姐?”
王延:……
面如冠玉、姿容無雙的陛下,竟嚐到了一分名為“挫敗”的滋味。
因為營中多事,這一日江月心出營房時,天色已暗的七七八八了,幾乎是將要宵禁的時辰。城內的兩條筆直大街上,俱是沒什麼行人。
王延跟著她一道走,一副微妙面色。
“小郎將。”他瞧著前頭江月心的背影,忍不住道,“我有話想與你說。”
被江月心冷淡敷衍一日,王延——不,當今陛下李延棠的內心,便像是有了一顆細細的嫩芽,正蹭蹭蹭地往外冒著。越是見到她事不關己的神色,他便越懷念她從前亮著雙眼偷瞧自己的模樣。
“誒?青哥兒?”江月心卻沒怎麼搭理他,只是仰頭望天,看著夜幕裡掠過的一隻小鷹,喃喃道,“這個時辰了,顧鏡給誰送信?他沒休息?”
“小郎將。”王延也瞥一眼那鷹,慢慢問道,“還記得我上次問你的事兒麼?——你可有少時玩伴。”
“記得,怎麼?”江月心不動聲色。
王延笑笑,道:“若他回來娶你了,你當如何?”
“……”
江月心陡然冷了面色。
她的眸光透著一分凜然,似刀鋒般掃過了王延的面孔。
“王先生,這些事是誰告訴你的?”她蹙眉,猜疑著,“是阿鏡還是我哥哥?竟將我少時的事多嘴地說了出去。”頓了頓,她眸光一轉,慢悠悠道,“他不會回來娶我,你也不必多說此事。”
王延見她這副冷清的樣子,心底微微動了一下,似有個柔軟的角兒蜷了起來。少時玩伴那模糊的面容,漸漸與面前這英氣的女將重疊了。
“月心,若我說,其實我是那……”
“小郎將。”
王延話音未落,一道男子嗓音便傳來,打斷了王延的話。街頭對頭行來個策馬的年輕男子,原是忙了一天的顧鏡。
“我就知曉你還在呢。”江月心橫抱雙臂,道,“看到你的青哥在天上飛,我就知道了。”
顧鏡斜眼瞧著王延,又對江月心道:“你爹在尋你,還不趕緊回去?”
“哎?”江月心愣了,連忙匆匆與王延作別,“我這就回去了。我爹可惹不得,惹不得……”說罷,一路小跑,竟是筆直朝家衝去,顯然是被親爹嚇得不清。
江月心走後,蕭條的街上便剩下了顧鏡與王延二人。傍晚的風吹卷著幾片落葉,飄飄悠悠地拂過去,王延的袖口亦被風鼓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