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寶貴的女兒,沒了。
下午時家父母帶著時繆繆火化,張瑋和顏雨都沒有去。
他們坐在警察局,看著來來往往忙碌的人。
“有煙麼?”
張瑋愣了一下,才慌忙從身上取出煙盒,遞給顏雨。
顏雨點燃一根菸,深吸,菸草嗆入肺中。
她急促的咳嗽了兩聲,又深吸幾口,她把煙盒塞進張瑋手裡:“現在有結果了,回去吧。時間,會讓你忘記時繆繆,忘記清河,忘記這一切。”
張瑋捂著臉腰彎下去肩膀顫抖,他無聲的哭。
長大,是一個很奇妙的詞。
你會經歷很多以為這輩子永遠不會經歷的事,你會疼,撕心裂肺,脫胎換骨
顏雨吐出菸圈,白色的菸圈在空中飄散,漸漸遠去。
時繆繆的死有蹊蹺,不可能無緣無故。
她抽完一根菸,白澤依舊沒有出來,顏雨推著輪椅往警局外面走,撥下一個號碼。
電話通了。
顏雨握著輪子的手一頓,偏了頭。
“我是顏雨。”
“我知道。”
漫長的沉默,顏雨長出一口氣。
“我想見你。”
“在哪?”
“清河公安局。”顏雨回頭看了一眼,熾熱的陽光下,只有她和自己的影子。
他在短暫的沉默後,“好。”
他結束通話了電話,顏雨把手機裝回口袋,推著輪椅往外面走。
陳錚也真敢,他敢來麼?
顏雨笑了笑。
她現在非常的亂,需要一個出口,可她找不到。
推著輪椅到警局門口的樹蔭下,顏雨看著馬路對面的加油站。
時繆繆莫名其妙死了,她的手錶卻出現在柳寨,指引顏雨救回被拐賣的女孩。是巧合?還是另有陰謀?
時繆繆當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屍體高度腐爛,外傷無法檢測。
致命傷是頭上的重擊。
一輛黃色計程車在面前停了下來,急促的剎車聲,顏雨抬頭看過去。
對上一雙沉邃的眼。
顏雨回頭看了一眼警局方向,白澤走出了門。
陳錚下車大步過來拉開後座車門,抱著顏雨放進去,又快速摺疊輪椅。關上車門,走到駕駛座進去啟動車子就開了出去。
顏雨看著陳錚的後腦勺,他戴著帽子,身上是一件寬鬆的老頭衫。
“膽子挺大。”
陳錚打著方向,從後視鏡裡看了顏雨一眼。
他沒說話。
車子七拐八拐的進了一個狹窄的巷子,陳錚沒有下車,他回頭看著顏雨。
目光沉靜。
“陳錚。”
她無法讓自己保持冷靜。
“我現在很亂。”
陳錚打來車門坐到後排。
“時繆繆死了,方同死了。”
陳錚握住顏雨的手,他靠在座位上,取出煙點燃一支,目光落在遠處。
“今天我見到了時繆繆的屍體。”
陳錚拿下煙,回頭注視著顏雨。
“我的上級要求我撤離,不要再插手清河的拐賣案,這裡面水太深——”
“為什麼要來清河查拐賣?”
顏雨捏到陳錚的手,很快就鬆開。
她抬頭。
“我的妹妹被拐走,至今生死不明,我痛恨人販子。”
陳錚笑了笑,他開啟窗戶彈落菸灰,菸灰散在風裡。
“我的妹妹。”陳錚的嗓音低沉,有些沙啞,“二零零五年二月十七和家人失去聯絡,失蹤的時候十八歲。”陳錚搖搖頭,低笑,“十年了。”
☆、
(“這條路上有很多人,沒有人放棄,只是他們換了屬於自己的方式去找。”陳錚抽完一根菸,掐滅菸頭。“回去,養好傷,你活著,才能在這條路上走的更遠。”
他鬆開顏雨的手,推開車門走出去。
顏雨看著座位的位置,她抿了抿嘴唇。
陳錚坐回駕駛座,啟動車子。
“陳錚。”
陳錚的手一頓,他從後視鏡裡看顏雨。
“等一會兒。”
顏雨把臉埋在手心,她的世界一片黑暗。
她以為這黑暗很容易被撕開,她用盡全力,這漫天的黑暗,依舊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