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進門的母子在莊淳紛亂的思緒中,各自在忙著自己的事情。徒留莊淳一個人坐在那裡,凍成了一座雕塑。時間是靜止的,迎面刮來了一陣陣風雪,刺骨地寒冷。
塔塔塔。小小的腳掌踏在木地板上,聲音越來越近。就在莊淳恍惚間,一個雪白的小臉蛋就這樣毫無防備地出現在他的眼前,讓他又一陣暈眩。
莊淳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緩過勁來的。再睜開眼,孩子已經捧著小蛋糕爬到了凳子上,正拿著水果刀歪歪扭扭地切著桌上蛋糕。
他的孩子!劍眉星目,鼻子□□,帶著股英氣。比照片中更像他,甚至和他一樣是個左撇子!神啊!幫幫他,幫幫他,一定讓他控制住自己。
“叔叔,吃蛋糕。”一把犀利的刀子狠狠地刺入了莊淳的心臟,血液四散,肢體發涼。他好想說:寶貝,我是你爸爸。
但是他早已沒有立場!對於這個孩子而言,他只是家裡突如其來的他禮貌地稱之為叔叔的男人!
“這是媽媽做的,很好吃。”
一雙沾滿奶油的小手推著一份不大不小的蛋糕放在他面前,柔順的短髮順著他動作晃動,露出豐滿光潔的額頭。安靜內斂的氣質反而更像她。
然後孩子將最大的一份蛋糕推到了一旁,柔柔說道:“這是留給媽媽的。”
自己舔了舔小手上的奶油,拿起最小的一份卻沒有吃。盯著對面的莊淳,天真的眼睛裡滿是詫異。
“媽媽,叔叔哭了。”孩子甚至沒有轉頭看,就知道母親走到了自己身邊。
“叔叔可能有點累了。”
李月把站在凳子上的孩子抱下來,解開了揹帶褲上的扣子,卻沒有給他換從房間拿來的運動服。幫孩子裝好蛋糕,擦了手和被抹花的臉蛋。拍拍孩子,讓孩子去房間看動畫片,叮囑他不能離得太近。
李月目送孩子回房,像想起什麼一樣。匆匆轉向廚房,一分鐘,隨著微波爐的叮咚聲,拿出了一小杯牛奶,送到了孩子的房間。
閉眼,莊淳平復自己的心情。如果可以,就讓他這樣呆在她們的房子裡也行!他願意,他懇請。
“過來坐吧。”
李月已經回到了客廳裡,用遙控開啟了落地的簾子。然後站在窗前,眺望著不知名的遠處。
“再救我一次。”良久,寂靜的客廳裡響起的是莊淳沙啞的聲音。
夕陽中,兩手抱胸的李月只是微微一笑。
再救我一次吧。蘊含了多少未說出口的話語!
“你不用救,你活得很好,我也活得很好。”
“就這樣吧。”
曾經的種種,好的壞的,她都償還了,她不欠他的。而他欠她的,她也不要了。
“不用想太多,即使我懷的是□□犯的孩子,我也會把他生下來。”並不是因為你的特殊,很久之前你已經不特殊了。
“你不用負責,也不必歉疚,這是我自己的選擇。”
“再救我一次,我需要你們。”莊淳緊握拳頭,無比地堅定。
“你會活得很好的。”
“你對我多殘忍都是我應得的,但是你不能剝奪他擁有父親的權利,他有父親!”鏗鏘有力的聲音裡卻帶著七分懇求。
李月回頭看著莊淳。
“你想說什麼,我知道。但我們過去了,回不去了。”
她的聲音低低的,像是在和他商量平常的事,就如詢問他,今晚我們吃什麼菜一樣。可惜她不是商量,她說我們過去了,回不去了。
她沒有給他選擇。
“還有,你知道的。如果他希望有,他會有的。”
良久。
“可是,我過不去。”莊淳睜著猩紅的雙眼像只困獸。
“恐怕那已經與我無關了,我也一直認為我們都已經成熟到了可以自己解決自己的事情。”
“是的。只是你忘了一件事,那是我們的孩子,我們共同的孩子,我的孩子。”
莊淳忽然激憤起來,再沒有往日裡那般篤定雍容的姿態。
是的。從踏進這個房子裡開始,他似乎明白了些什麼東西。她們現在就像活在一個幸福的壁壘中,而他想闖進去,加入到她們幸福的生活裡,充當丈夫和父親的角色。
他想起那晚他讓陳將買隔壁家的房子,現在他才察覺出自己的可笑。她不是那些你招之則來揮之則去的女人。她是李襲月,她有著極高的智慧,更有著比一般女人還要獨立堅強的品性。
要她回來,哪裡是那